“胜楠,外头谁来了?”
屋里传来冯春虚弱的声音。
宣胜楠立刻收好自己一身戾气,高声嚷一句:
“没谁,一条癞皮狗,我拿棍子打跑了。”
冯春纳闷,癞皮狗?那怎么没听见狗叫?
正狐疑的时候,宣胜楠提着一个铁皮水桶进来。
让陆国康一个小男子汉出去,栓上门,才挽起袖子坐在床边,帮冯春脱鞋子。
“胜楠啊,你这是干嘛子?”冯春想躲,可她的腿脚不听使唤。
宣胜楠替冯春脱了臭烘烘的袜子,面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妈,我刚刚不是说了嘛,烧热水给你擦身,清清爽爽睡得才舒服,您别动,我来侍候您。”
她以前除了在医院做清洁工,也没少接照顾老人孕妇的活儿,对给老人擦身这种事,宣胜楠不吹嘘的说,都是她的老本行了。
冯春还怕她一个小姑娘是口不对心,赶紧拒绝:
“你别忙活我这老东西,强子每个月给他二婶七块钱,她隔两天来帮我擦身,昨天刚擦过……”
“啥?七块??”
宣胜楠睁大眼睛,她知道这年头,七块钱是什么概念。
据她从陆国康口中打听得知,陆国强在粮站杀猪,一个月开粮也就三十一二块钱。
陆家二婶隔两天来帮冯春擦身,就要了整个家四分之一的收入?
宣胜楠无语,不过她当初跑得快,都不了解陆家的情况,此刻也不敢妄下评判。
谁让冯春生的都是儿子,家里除了瘫痪在床的冯春,就没有能支棱起半片天的女同志呢?总不能让陆国强一个大老爷们侍候吧?总得花钱找人帮忙。
冯春见宣胜楠和自己当初那样反应,登时脸上苦涩,就怕儿媳觉得她这个老婆子拖累了家里。
可宣胜楠并不觉得有啥,而是说:“妈,您躺好,我先给您擦擦身,然后帮您按摩。”
给瘫痪病人做的复健按摩,宣胜楠也学过,这对她来说不难。
替冯春擦好身体之后,宣胜楠又替婆婆按摩,小心翼翼的问:“妈,这样有感觉吗?”
“没有,胜楠,你别白费力气了,强子也找医生来看过我,说我的两条腿,肌什么死了?”
“肌肉坏死。”宣胜楠一下就答了上来。
“对对对,就是这个。”冯春看着儿媳妇,读过书的文化人就是不一样。
宣胜楠笑着说:“我给您做的这个按摩,就是能促进坏死肌肉活性的,那些医学家们都是这样说,反正强子也还没回来,我闲着也是闲着,每天给您做一做复健按摩,又不废啥力气。”
冯春感动的看着宣胜楠,眼眶有些红,她儿国强好福气,娶了胜楠这么懂事的媳妇。
好,真好。
“呀!”忽然,冯春叫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