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你爸妈早死…”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安静。
江眠没想到,我会动手打她。
她直直的站在那儿,捂住左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她说什么我都不生气,可唯独提到我爸妈不行。
爸妈的死一直是我心里的痛。
任何人都不能说他们一句不是!
“骂我可以,骂我爸妈,我看你是想死了。”
4
可偏偏这一幕。
被正在巡查病房的谢文渊看到了。
他当着医院众多医生护士的面,疯了一样,用尽全力狠狠踹了我一脚。
我被踹到床边,胸口突然一阵剧痛。
这一脚,让我彻底死心。
我就这么呆呆的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他心疼的抱起江眠。
轻轻放在床上,给她拿来碘伏消炎。
“眠眠,怎么样,这个毒妇没有打疼你吧。”
我那时还觉得可笑。
我一个病人,一巴掌能有多大力气。
倒是谢文渊,这用尽全力的一踹,像是给我踹断了肋骨。
可这一脚,在他看来,还不够。
直到谢文渊停了我治疗的所有药。
我才知道,和江眠相比,他对我,是没有一丝怜惜的。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眠眠需要静养,她身体现在很虚弱。你知道这一巴掌可能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吗?”
“我告诉你乔一,眠眠有任何闪失,我绝对饶不了你!别仗着你是我女朋友就可以为所欲为。”
“赶紧的,给眠眠道歉,否则你就别治疗了!”
事到如今,他还要我道歉。
他明知道,我是最要自尊的人。
要我道歉,就是对我最大的羞辱。
5
在江眠的劝说下。
谢文渊还是根据小护士给的地址找来了。
他站在楼下,看着这栋破破烂烂的楼房,眼里满是嫌弃。
上楼的前一刻。
他不放心的牵起江眠的收,对她嘱咐道。
“眠眠,一会儿上去不要委屈自己,你就在我身后,我会护着你的。”
江眠这时看起来格外娇弱。
“文渊哥哥,还好有你。”
可谢文渊没注意到的是。
说完这话,江眠眼底划过一丝狡黠。
我知道,她才没有那么好心。
无非就是打听到我住的地方是日租房。
想要让谢文渊来看看我狼狈的样子。
让他彻底厌弃我。
看到他们的举动,我只觉得好笑。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们俩。
可是我的灵魂像是被禁锢住了一样,只能被迫看着这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这可是我深爱七年的人。
这在我生病时,毅然选择临床医学的人啊。
可是他装的太好了。
我竟不知道,在他口中只是发小的江眠。
能让他这么紧张。
我竟是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为了我学的医学。
而是为了有家族遗传肾病的江眠。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还记得,在得知找到肾源的那天晚上。
他高兴的像个孩子。
冲到病房里,使劲的亲了我两口。
然后抱着我转圈圈。
他那时候,是真心想让我活下去,真心为我高兴的。
手术前一天。
他还在病房为我布置了浪漫的求婚仪式,
“一一,手术结束,我们就去结婚好不好。”
“一一,我好开心,你终于可以不必再受病痛折磨了。”
我以为被病魔折磨这些年。
终于能够迎来幸福了。
可没想到,江眠的出现,给了我致命一击。
我差点以为他是真的爱我。
但,跟江眠比起来。
我,不值一提。
就在注射麻药的前一刻。
我还在跟他幻想手术成功后的生活。
娇嗔着要他送我99朵玫瑰。
庆祝我的新生。
我不知道的是,那时候,他刚接到江眠肾病复发的消息。
那时候,他在纠结,要不要把我的肾源,送给江眠。
哪怕这个肾源,可能和江眠不匹配。
我憧憬的一切,把我自己活生生变成了一个笑话。
以为是新生,实则是地狱。
七年感情,终究是一场空。
想起这些,我的心好似被掏空,眼眶也酸涩的紧。
可是我忘了。
灵魂,也有心吗?
灵魂,也会流泪吗?
简陋日租房里的小床上,我的尸体早已僵硬,我的心再也不能跳动,我的眼里也再流不出热泪。
6
谢文渊站在昏暗的楼道里。
敲了五分钟的门,脸上已尽显不耐。
“怎么还不来开门?她难道还在跟我赌气?”
“乔一,是我,谢文渊。我警告你,别再跟我闹脾气了,赶紧把门打开。这破楼道一股臭味,别熏到眠眠了。”
他不知道,这股臭味,其实是我的尸体发出来的。
我飘在空中,冷眼观察着,他的额头逐渐渗出冷汗,手也不自觉的攥紧。
“乔一,我再说一次,赶紧给我开门,否则我不介意破门!”
“破门?谁允许你们破门的?这可是老子的房子!”
今天恰好是我日租房到期的日子。
谢文渊的这番话,正好让来收房的房东听见了。
“你是房东吗?赶紧开门,我女朋友在里面。”
房东警惕地上下打量着他。
“那旁边挽着你的这个?也是你女朋友?”
“看你穿的体面,怎么让你女朋友住我这最便宜的日租房?”
房东的一番话,把谢文渊问的哑口无言。
房东盯着眼前二人,鄙夷的摇摇头。
然后低头掏出钥匙,在空气中使劲嗅了嗅。
“哪来的臭肉味,谁家肉放坏了。”
话落,他拧开防盗门。
一股恶心的味道扑面而来,门口的三人都赶紧捂住了口鼻。
我不想进门。
再看到自己凄惨的死状,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可是灵魂被禁锢在了谢文渊身边。
让我不得不进去。
谢文渊进门的那一刻,还不忘指责我。
“乔一,你还不出来是吧。准备一辈子躲着我是吧。”
“我警告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把你的肾源给别人了。”
听到这些话,我不禁想。
我在他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形象?
能让他用这样的恶意来猜忌我。
是我不想出来吗?是我自己想死吗?我难道不想要肾源吗?
明明我苦苦哀求了他好久。
明明我临死前我还在挣扎着求生。
可是现在,再也没机会了。
他跟着房东的脚步走向卧室,臭味越来越浓烈。
“乔一,最后一次,别再作了!”
“不然你信不信,我转头就走,以后你是死是活,我再也不管了。”
“啊!”
刚推开卧室门的房东一声尖叫。
“死…死人了…”
顺着房东手指的方向看去,映入谢文渊眼帘的是我蜷缩着的早已僵硬冰冷的尸体。
他不可置信的上前一步,伸出颤抖的手要把我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