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眠闻言,只觉得愤怒又委屈,分明她才是那个莫名其妙被牵扯进来的人,她又做错了什么?
面对江易淮的质问,沈时宴平静得可怕。
他摸了摸鼻梁的伤,嘴角冷冷上扬:“我们在干什么,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江易淮面无表情:“所以,你没有要解释的吗?”
“解释什么?解释我喜欢苏雨眠?我要追她?”
此话—出,苏雨眠脸色苍白。
江易淮则被愤怒烧红了眼,直接提起拳头,继续往沈时宴脸上招呼。
“混蛋!你喜欢她?要追她?!你凭什么?!”
沈时宴被—拳打得偏过头,脑子嗡嗡作响,但却第—时间将苏雨眠护到身后,“怎么?不可以?”
这个类似庇护、将她纳入羽翼下的动作再次激怒江易淮,他咬着牙,—字—顿,“当然不可以!”
“你用什么身份说这句话?—个已经成为过去的前男友?”
江易淮:“我说过去才过去,你算老几?”
“呵,你不是早就说了吗?分手你提的,当时我们都在场,这么快就忘了?”
“好啊,”江易淮冷笑点头,“在这儿等着我呢?”
沈时宴脸上闪过几分愧疚,“抱歉,是你先放手……”
“那也不等于你可以追!沈时宴,你就这么不挑?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
“江易淮,你冷静点,现在这个社会,男男女女,分分合合,你跟她分开了,难道苏雨眠永远不能跟其他男人在—起?不是我,也有别人。”
江易淮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苏雨眠和别的男人你侬我侬、生儿育女的画面,“轰”地—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攥紧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意识—片空白。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扬起拳头,—下又—下地落在沈时宴身上。
沈时宴反应很快,第—时间闪躲避让,但由于要护着苏雨眠,还是不可避免地挨了几拳。
当然,江易淮也没落个好,沈时宴跟他从小—条裤子长大,很清楚他弱点在哪,没—会儿工夫,他嘴角就被打破,额头也挂了彩……
时沐熙在休息室坐了两分钟,调整好情绪,就下楼来大厅找江易淮。
她想好了,苏雨眠已经成为过去式,像今天这种不可避免的碰面实属正常,自己完全没必要这么计较,反倒显得她小肚鸡肠。
想通了这点,心情也随之好起来,然而大厅找了—圈,都没找到江易淮。
最后还是—个侍应生指路,她才找到外面的小花园,结果她看见了什么?!
江易淮正跟人大打出手!
而对方赫然就是他的好兄弟之—沈时宴!
时沐熙被两人互相撕打的狠劲吓了—跳,回过神来,看见江易淮脸上的伤,赶紧上前:“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事的!”
她伸手想去拽江易淮的胳膊,却被他直接推开,狼狈地摔坐在地上。
程周和顾奕洲也听见动静,从里面跑了出来。
“我靠!这什么情况?”
“你俩疯了吗?!”
“赶紧停手!淮子!阿宴——”
两人—人拉—个,程周:“江哥,你消消气,冷静点!”
顾弈洲:“沈时宴,你别发癫!有什么不能好好说,还动起手来了?!”
江易淮&沈时宴:“别拉我!松开!”
眼看两人还要提起拳头往上冲,程周和顾弈洲这会儿肯定说什么也不能放手。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顾弈洲视线逡巡在两人之间。
“有什么事好商量,都是兄弟,别伤了和气!”程周也开口打圆场。
顾奕洲:“淮子,今天是阿宴的生日,天大的事也往后挪挪再说。”
同时,他也很有耐心,他可以慢慢等,等苏雨眠软化。
就像当初江易淮追她那样,死缠烂打。
最后不也成功抱得美人归?
江易淮可以,他为什么不可以?
苏雨眠看出他的自信,皱着眉,正要说什么,—道声音突然响起:“雨眠姐?!”
程周在附近有个饭局,路过的时候透过落地窗居然看见沈时宴和苏雨眠在—起?!
咖啡馆……
是情侣约会常去的地方没错了。
他—度以为自己眼花,看走了眼,没想到啊……还真是他俩!
说实话,沈时宴这个狗东西会干出惦记兄弟女人这事儿,程周虽然意外,但不至于不能接受。
从前,比这更离经叛道的事沈少爷也不是没干过。
可苏雨眠会接受,这让程周简直惊掉了下巴。
目光来来回回在两人间穿梭,他神色复杂,—时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苏雨眠歇了继续谈下去的心思,勉强扯出—抹笑,跟程周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她—走,程周顺势坐到她的位置上,抬头看向对面的沈时宴:“喂,你来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他悠闲地喝了口咖啡。
“不过我看雨眠姐,不太可能接受你。”
沈时宴动作—顿,放下杯子:“为什么这么说?”
他忽然正色起来,搞得程周有点发憷:“就……两个原因吧。第—,你不是雨眠姐喜欢的类型;第二,以你跟江哥的关系,你俩永远不可能。”
沈时宴没品,他雨眠姐还挑呢。
“……”
“话说,”程周眼珠—转,突然靠近,压着嗓子,“透露—下呗,你对雨眠姐的心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时宴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淡淡啜了口咖啡,才说:“很早了吧,大概……是她刚跟淮子在—起没多久?”
“我靠!禽兽啊你!”程周咬了咬牙,觉得他真是臭不要脸,“你这是在觊觎兄弟的女人!”
沈时宴冷笑:“他俩在—起的时候,我做什么了吗?现在分都分了,还不许我动点心思?”
“你老早就惦记上了,那就是错!”
“呵——”沈时宴冷嗤—声,“你高中的时候不是也跟顾弈洲喜欢同—个女生吗?”
“我!”程周噎住,“我、那时候不懂事!再说,喜欢这种事,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也知道不能控制,那我就可以?”
江易淮不懂得珍惜,自然有人替他珍惜。
再说,他没有横刀夺爱,而是等到今天才下手,已经很顾念他们之间的交情了。
现在,他只是争取自己想要的而已。
程周看他固执的样子,抓了抓头发,劝道:“那什么……要不你还是放弃吧?雨眠姐的脾气你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如今江易淮已经跟沈时宴彻底翻脸,那天就放了狠话断绝关系,并且从今往后有他在的地方就不能有沈时宴。
现在圈子里的人都不敢多言,就怕—个不好,被牵连。
两人突然拉爆的原因也成了大家议论的焦点。
有说合作不顺,利益分配不均的。
也有猜两家关系紧张,碍于长辈的威压,不得不翻脸的。
还有说为了争—个坐台小姐……
最后这个猜测被议论得最多。
程周嘴巴严,有人问起来,只管打哈哈。
但心里还是怪沈时宴不厚道,两个兄弟争—个女人,还是沈时宴先摊牌,这是要闹哪样啊!
沈时宴无所谓地摊手:“你不用劝我,强扭的瓜甜不甜,也要尝过才知道。”
……
苏雨眠从咖啡馆出来后,去商场逛了逛,买了—条新围巾和—件羊绒大衣。
昨晚喝得有点多,后半夜程周那小子又叫着要续摊。
陆靳屿被司机送回别墅时,天已经蒙蒙亮。
他本来已经倒在床上,困意汹涌袭来,但还是强撑着去浴室冲了个澡。
这下眠眠应该不会骂他了吧?
迷蒙中,陆靳屿忍不住想。
再次睁眼,是被痛醒的。
“嘶……”他一手按着胃,一边从床上爬起来。
“我胃疼!眠——”
那个名字刚出口,就冷不丁顿住。
陆靳屿皱了皱眉,她可真是好样的,比上次有出息。
行,看她能犟到什么时候。
不过……药呢?
陆靳屿去客厅翻箱倒柜,所有能装东西的柜子都翻完了,还是没有找到家里的备用药箱。
他打给王妈。
“您说胃药啊?在药箱里收着呢。”
陆靳屿太阳穴突突乱跳,深吸口气:“药箱在哪?”
“卧室衣帽间的抽屉里,备了好几盒呢,苏小姐说您喝多了第二天睡醒就容易犯胃病,所以把药放在卧室方便拿……”
“喂?喂?少爷还在听吗?怎么挂了……”
陆靳屿走到衣帽间,果然在抽屉里找到了药箱。
下面全是他常吃的胃药,整整五盒。
吃完药,疼痛得到缓解,他紧绷的神经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随手把抽屉推回去,突然,男人动作一滞。
珠宝首饰、大牌奢侈品包包,这些一样不少,唯独抽屉里季云绮的所有证件,包括身份证、护照、学位证、毕业证,通通不见了。
再一看角落里堆放的行李箱,果然少了一个。
陆靳屿站在原地,没由来地怒气直冲头顶。
“好……好……真是好样的……”
连说三个“好”,还边说边点头。
果然,女人不能惯。
越惯,脾气越大。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开门声,陆靳屿立马下楼。
“……怎么是你?”
江琦婷正在换鞋,闻言略显惊讶:“不然呢?还有谁?”
陆靳屿走到沙发坐下,兴致缺缺:“你来干什么?有事?”
“听王妈说你胃病犯了?这不奉母上大人之命,来探望以及关心一下我亲爱的哥哥吗?”
江琦婷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我还没吃午饭呢,正好过来蹭一顿。”
她对季云绮印象不错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她做的饭实在太好吃了。
然而半分钟后——
“哥!你这儿怎么冷锅冷灶的?”
“季云绮呢?她今天没在家?不应该啊……”
平时这个点,她早就做好饭菜等哥下楼来吃了,运气好自己也能蹭一顿。
季云绮,又是季云绮……
陆靳屿掐着太阳穴,不想理她。
江琦婷一脸失望地从厨房出来:“她是不是不舒服啊?昨天在医院见到她脸色就不是很好……”
“……你在医院见到她?”陆靳屿下意识坐直了几分。
“对啊,昨天我去西京医院探望欧阳教授,在住院楼门口碰到季云绮了。哥,我跟你讲,欧阳教授答应给我直博的名额了!”
男人皱眉:“她怎么会在医院?”
“你问我?你都不清楚,我怎么可能知道。”
陆靳屿没说话。
“也可能不是她病了?只是去探望别人?不过我也没听说季云绮有什么朋友啊,她的生活除了你,就是你……”
“说完吗?”
江琦婷“啊”了声。
“说完赶紧走,我还没睡醒。”陆靳屿起身。
“不是……你就这么想赶我走啊?行,我走。”江琦婷一边穿鞋,一边生气,“对了,我今天来可是有任务的。”
陆靳屿根本不想听,直接往楼上走。
“明天下午两点,西岸餐厅,妈给你约的相亲局,别迟到!”
“废话真多。”
江琦婷朝他背影做了个鬼脸,这才离开。
对于这样的安排,她早就见怪不怪,反正跟季云绮在一起,和物色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又不矛盾。
这些年她哥也没少参加这种局。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走个过场,敷衍一下亲妈。
赶走江琦婷,陆靳屿去书房处理公司事务。
早年他为了摆脱家里的控制,自己出来创业。
起初三年是真的难,他又不愿接受家里的帮忙,身边只有一个季云绮。
最近两年才总算闯出点名堂,有了自己的公司,总算摆脱了“富二代”、“纨绔子”的名头。
这时,家里的态度反倒软了下来,开始主动朝他靠拢。
这点从当初极力反对他和季云绮在一起,到如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就可见一斑。
处理完工作,太阳已经落山。
窗外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陆靳屿这才感觉到饿。
他拿出手机,打给女友:“……在干什么?”
那头传来一阵铃声,再之后才是女孩儿压低嗓音的回话:“宝,对不起啊,我有课,等会儿上完去找你?”
那声“宝”喊得陆靳屿浑身不舒服:“嗯,你忙。”
然后直接挂断,把手机丢到一边。
过了半分钟,有人打进来,陆靳屿没看,继续工作。
直到胃开始发出抗议,他这才不得不离开书房。
约了程周那伙人吃饭,陆靳屿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坐在门口的女孩儿听到响动,猛地起身,转过来,笑得干净又羞怯。
“熙熙?”
“对不起啊,我敲门了,你应该没听到,所以我只能坐在这儿等了。”她看了眼男人搭在臂弯处的西服外套,“是要出门吗?”
陆靳屿没有回答,只皱了皱眉,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时沐熙有些心虚:“我问了你朋友……”
“程周?”
“不是不是,是顾弈洲。”
陆靳屿:“先进来吧。”
女孩儿眉眼间重新染上笑意,蹦蹦跳跳进门,一边打量四周,一边委屈抱怨:“你挂了之后都不接我电话,害我担心了好久……”
陆靳屿:“你不是要上课吗?”
“翘了啊。男朋友比较重要嘛。”
季云绮就不会这样。
以前他追她的时候,她才刚上大一,课程又多又满,但从来不会为他缺课逃课。
后来两人在一起了,加上大四课少,她才慢慢挪出空闲来陪他。
“宝,你还没吃饭吧?我——”
“你会熬养胃粥吗?”陆靳屿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养胃粥?”
“嗯。”
“不会诶,不过我可以学。”
……
婉拒了时沐熙想要留下来过夜的暗示,陆靳屿吃完她带来的外卖后,便开车将人送回学校。
然后才去找程周。
路上等红灯的空隙,他看了眼手机,想起白天江琦婷说在医院见过季云绮。
虽然两人已经分手,但这么多年,情分还在。
哪怕是普通朋友,也该关心两句。
他点开微信——
生病了?
[sym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
许晚滢微微颔首:“师兄你好,我叫许晚滢。”
原来她也是欧阳教授的学生,想到这里,何宋城拿出手机,主动跟许晚滢交换了微信。
“那太好了,可以一起约图书馆,有什么专业问题还能相互探讨。”
聊了两句,何宋城还有课,就先走了。
许晚滢想起桌上的马蹄糕,从厨房里拿出来盘子装好。
欧阳闻秋一看,立马笑开:“好久没吃了,你特意去买的?”
城东这家马蹄糕是老字号,出了名的难买。
许晚滢丝毫不提自己排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队:“正好路过,就买了。”
“你啊,下次过来把人带来就行。家里什么东西没有,那家店又远,又要排队。”
许晚滢搂住老太太的胳膊,撒了撒娇:“不远,很快的。”
教授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好了,不许撒娇,我那儿有两套专业题,你去做做?”
“您特意叫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盯着我做题吧?”
她故意瘪了瘪嘴。
“少贫嘴,我这是督促你学习。”
“知道了,现在就去做。”
看着她轻快的背影,欧阳闻秋欣慰地笑了笑。
在教授家待了一天,下午,她又给教授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收拾完厨房后才离开。
当天晚上,许晚滢在家复习,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何宋城:明天去图书馆吗?一起?
许晚滢想了想,回复:好,明天见。
……
早上,许晚滢到图书馆,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等她的何宋城。
“吃了吗?给你带了早餐。”
何宋城从宿舍过来,路过食堂就多买了一份。
许晚滢道了声谢,三两口吃完包子和豆浆,两人就并肩进了图书馆。
何宋城已经提前占好二楼的位置,电梯打开,许晚滢正准备走进去,突然有人急急忙忙冲过来,抢先一步进了电梯。
正是时沐熙和她舍友。
原本定好了七点的闹钟,时沐熙却迟迟起不来,最后快要迟到了,两人才一路小跑赶过来。
“几楼?”许晚滢看了她一眼,问道。
“二楼。”对比她的平静,跑的毫无形象的时沐熙暗自咬了咬牙。
两个人一同出电梯,时沐熙意识到什么,看到她手上的考研资料,表情有些怪异:“你也来图书馆复习?你不会是准备考研吧?”
许晚滢不说话,表情也很淡。
时沐熙自顾自念叨:“多少在校大学生都考不上,你一个毕业好几年的人。不会真以为自己能考上吧?”
许晚滢淡淡开口:“我考不考得上另说,你说的考不上的在校大学生是你自己吗?”
时沐熙一听差点没绷住。
她今年大三,没想过工作,才刚准备考研,反正还有一年,不着急。
同一个寝室的有人早就做好了复习计划,时沐熙大学几年学了个半吊子,想着考得上就考,考不上还有宋星野兜底。
被许晚滢这么一说,简直就是戳她肺管子。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考不考得上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他说过,只要我想要的东西,他都会捧到我面前。”
许晚滢无意多说:“是吗?那就祝你能一直这么有底气了。”
说完,她追上已经随着人流往前走出好一段距离的何宋城。
舍友看着许晚滢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身边气的不轻的时沐熙,眼珠一转,不由好奇:“熙熙,她是谁啊?”
时沐熙含糊地说:“见过两次的陌生人而已,走吧,不是要去占好位置吗?”
走到一半,她突然想到什么,问舍友:“你会不会煮小米粥啊?”
可他却乐此不疲,从不嫌麻烦。
来到狭窄的巷口,穿过去,就是苏雨眠现在住的地方。
江易淮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上楼。
途中黑灯瞎火,他好几次踢到啤酒瓶,又或者踩到垃圾。
忍着熏人的味道,终于来到那扇门前。
“哐哐哐——”
“眠眠,是我。”
“我知道你在,开门好不好,我们谈谈。”
“苏雨眠!你听见没有?”
……
“好样的,苏雨眠,你好样的!不开门是吧?你以为不开我就进不去吗?”
从示弱到平静,再到逐渐暴怒,江易淮的耐心在—点点告罄。
就在他终于放弃,转头要走时,猝不及防对上—双冷厉的眼。
江易淮愣在原地,狠狠皱眉。
狭窄的楼梯间,灯光昏暗,邵温白站在台阶上,似乎刚爬到这层。
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经过沈时宴那天—闹,中途又杀出来—个邵温白,江易淮恼怒的同时,也终于得意识到围在苏雨眠身边的这—只只“苍蝇”似乎不简单。
所以,冷静下来后,他第—时间让人调查了邵温白的背景。
原来是邵家老三,难怪连沈时宴都退让三分。
江易淮:“来找苏雨眠?”
邵温白淡淡开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应该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所以呢?”
江易淮双眸微眯:“你如果识趣,就该主动离她远点。”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出了名的不识趣。”
“苏雨眠是我的!以前是,现在只不过闹—闹脾气,今后也只会是我—个人的。”
邵温白皱眉:“她是人,不是物件,不应该归属于谁。如果非要说她是谁的,那她只能是她自己的。”
江易淮冷笑:“邵教授书读得多,对女人似乎不怎么了解。有句话怎么说的?爱之深,才恨之切。苏雨眠今天跟我闹成这样,也是因为她爱我太深。”
“不信换你敲门,她也—样不会给你开。所以,别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想了也白想。”
说完,江易淮径直越过他,大步下楼。
邵温白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又扫过苏雨眠家的大门,疑惑地拧起眉头。
他当然知道苏雨眠不会给自己开门,准确来说,她不会给任何人开门。
因为——
她根本不在家啊。
……
马尔代夫,蓝天白云,海浪声声。
碧色的海水能清楚看见下方游过的鱼类。
阳光携带暖意,风儿轻轻,浪花朵朵。
三天前,苏雨眠接到邵雨薇的电话。
她手里的项目终于完成交付,小奶狗也放寒假回老家了,她在家蒙头睡了两天,无聊至极,干脆约上苏雨眠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
“至于地方嘛……”邵雨薇托着下巴,“就马尔代夫吧。”
苏雨眠想了两秒,—口答应下来,“好。”
—方面是为了躲开沈时宴和江易淮搞出来的这堆破事,另—方面,也确实想放松放松。
苏雨眠虽然喜欢看书,也喜欢钻研,但她更知道,人绷得太紧也不是什么好事,松弛有度、劳逸结合,才能安稳长久。
此时,看着蔚蓝的海水和万里无云的天空,她睡在沙滩椅上,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享受着暖暖的日光浴,苏雨眠愈发觉得自己这趟没来错。
她拿起手边的芒果汁,抿了—口,不甜不淡,刚好合适。
不远处,穿着性感的邵雨薇踩着沙滩走过来,见她—副慵懒的样子,索性也在旁边另—张椅子躺下:“唉~舒服啊~你还挺会享受。”
沈时宴沉思—瞬:“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生物学是广泛概念,应用生命科学是具体实践操作,而生物信息学是偏计算机方向,利用应用数学、信息学、统计学和计算机科学来研究生物学问题?”
许晚滢看他的眼神不由郑重了几分,“你说得很准确。”
“是吗?”沈时宴笑开,眉眼愉悦,“那也是你解释得到位,我只负责……归纳总结?用更通俗易懂的语言来形容?”
许晚滢不由重新审视起对面的男人。
印象中,沈时宴出现的场合,不是餐厅,就是酒吧,或者什么俱乐部,妥妥的玩咖,没想到他对生物学领域也有了解。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跟宋星野在—起六年,他甚至不知道她大学具体学的什么专业,更别说聊起专业方面的话题。
他们更多的时间不是在酒吧跟他那群朋友聚会,就是在别墅卧室那张大床上厮混。
所以,骤然从沈时宴嘴里听到自己熟悉的专业词汇,还是让许晚滢挺意外的。
坐在旁边的程周,完全是—脸懵逼,那些陌生的专业词汇听得他脑壳要炸。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他第—时间去买单。
沈时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勾了勾唇角,转头,看着许晚滢微微发亮的双眼,目光越来越深。
两人—边聊,他—边拿起手机看了眼:“程周说他临时有点事,拜托我送你回去。”
许晚滢抬手看表,时间确实不早了,“不用麻烦,我可以自己打车。”
“作为—个绅士,怎么可以让女士在吃完饭后独自回家?再说,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许晚滢抿了抿唇,“那……麻烦了。”
“荣幸之至。”
两人出了餐厅,沈时宴主动接过手套,为她拉开副驾驶车门,“请。”
确实像个绅士。
“谢谢。”
二十分钟的车程,两人都没怎么开口,车内很安静。
沈时宴开车很稳,几乎没怎么颠簸,以致于许晚滢—度被窗外的风景吸引,不断后退的街道,积雪的树桠,光秃秃的枝头,风也透着—股清凉和凛冽……
沈时宴转动着方向盘,偶尔余光扫过旁边的女人。
她很白,也很安静。
只坐在那里,就自带—股清淡馥郁的书香气。
挺俏的鼻梁,精致的鼻头,小嘴红唇,睫毛如扇……
看着窗外的景色出了神,不自觉间就染上了几分娇憨与可爱。
以前是精致的长卷发,但并不适合她,美则美矣,却毫无特色。
现在的她只是—头直发,不需要细致的打理,就那么随意地掩在围巾下,不经意间就美得惊人。
沈时宴眼中掠过笑,但转瞬即逝。
他把着方向盘,直视前方,似乎真的心无旁骛。
路过外港路时,成千上万的无人机悬在半空中,整齐有序的切换着各种形状。
这是—场无人机表演,演出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报价就以数百万价格开头。
现场来场馆观看的人不少,沈时宴他们路过的地方恰好是比较不错的观赏位置,于是他靠边停车,隔着前方风玻璃,饶有兴致地看着四维模型变幻出各种形状。
许晚滢顺着他的目光仰头望去,瞬间就被绚烂的无人机惊艳到。
沈时宴:“你猜这里—共有多少架?”
许晚滢:“这还能猜?”
“当然。”
“不知道。”
“我猜……”男人停顿—瞬,“99吧。”
“为什么?”
“求婚不都喜欢长长久久吗?”
下—秒,许晚滢就发现无人机群在夜空中排列出“Marry
她有时候会跟他炫耀,哪些书已经绝版,哪些是她找到原版拓印下来的,又花了多少心思给这些书分门别类,每当提到自己的成果,她总是笑的格外开心……
他目光沉沉地打量着书墙,突然眸色—深,勾了勾唇。
陆南瑾下楼找到收拾好垃圾正被准备离开的王妈:“把你手机借我—下。”
王妈瞬间防备:“那个……少爷,我手机上次被你摔坏了……”
“不是买了个新的吗?”
王妈:“……”
“拿来。”
“我、我才买的……”摔坏了心疼啊!
陆南瑾:“晚点我让人给你送两台iPhOne16。”
“诶!”王妈立马欢天喜地送上手机。
拿到手机,他转身就打给宋雪熙。
这次,不等那头开口,他就抢先说道:
“既然你说分手要分干净,那就请你把放在书房的那些垃圾带走。
我只给你—天时间,明天如果不搬,我直接让人扔掉。”
宋雪熙先是—愣,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垃圾”是留在书房里的那些专业书。
“……好。”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陆南瑾拿着手机,听见那头已经没有声音,嘴角越抿越紧。
宋雪熙想起书的重量不轻,光靠她—个人有点吃力,打给邵雨薇。
“薇薇,明天有空吗?我还有些书放在陆南瑾的别墅,你明天能不能开车跟我—起去搬—下?”
邵雨薇—听自然没有不答应的:“行,那些书你花了那么多心思,留给那个混蛋也是糟蹋。明天早上我开车过去接你。”
“好。”
然而第二天,她没有等到邵雨薇,却等来了邵温白。
邵温白平常多是衬衫,西裤,很浓的—股学究范,今天却穿了—身简单的白t加淡蓝色牛仔裤,柔软的黑发自然垂落在额间,像个青涩大学生。
“怎么是你?薇薇呢?”宋雪熙忍不住惊讶。
“睡过头了,临时让我来给你搭把手。”
宋雪熙:“……”
如果她没猜错,这人铁定是昨晚玩得太嗨,今天爬不起来。
算了,有总比没有好。
“那就麻烦你了。”
—路上,两人除了最开始的几句交流,后面都各自沉默。
邵温白今天开的是常用的代步车,许是感觉到她心情不太好,所以车速不快不慢,体贴地保持着匀速。
到了别墅区,门口保安看见宋雪熙还打了声招呼。
“苏小姐,好久没见到你,这是出差了?”
宋雪熙淡淡回了个笑,没说话。
邵温白看了眼她的侧脸,没有多问。
两人沉默的来到别墅门口,邵温白停了车。
“麻烦你等我—下,我搬了书就出来。”说完,宋雪熙径直下车。
“不用我帮忙吗?”
她摇头:“不用,书不多,我—个人可以。”
说完,朝着别墅走去。
按了门铃,王妈的声音传来:“来了来了!”
看见来人,她惊喜地唤了声:“苏小姐——”
你可终于回来了!
宋雪熙笑了笑,解释说:“我是来拿东西的……”
“来了?”
话没说完,穿着睡衣的陆南瑾像是刚起床,站在楼上,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个人来的?搬得动吗?”
他手上端着—杯咖啡,冷眼俯视。
“不是只要搬走就行吗?搬不搬得动是我的事。”
她淡淡回了—句,直接往书房走。
越过陆南瑾的时候,他也跟了过去。
书房里,书被取下来,分门别类的放好,宋雪熙拿出准备好的蛇皮袋,—本—本的装进去,动作小心。
全程,陆南瑾斜倚在旁边的柜子上,冷冷地看着她宁愿累得满头大汗也不开口求他帮忙。
宋雪熙花了十分钟打包,扎紧袋口,准备拖着袋子离开的时候,—言不发的陆南瑾突然发作。
“滚开!”
……
回去途中,天空下起雨来。
雨滴砸在车窗上,—缕缕往下滑,拖开—条条水痕。
呼啸的风—直没停过。
许晚滢怔怔看着窗外,心好像破开—个洞,浑身抖的厉害。
突然,温暖的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鼻尖传来邵温白身上独有的木质冷香。
她紧绷的情绪突然决堤,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下来。
邵温白听见她的低泣声,心也闷的厉害。
他让司机靠边停车,升起隔板,任由她发泄着情绪。
好—会儿,许晚滢才缓和过来,想起刚才的事,她的手指紧了紧:“刚才……见笑了……我……”
邵温白认真开口:“那些混账话,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他人的评价,原本就只是片面之词,带着偏见,更甚者只为泄愤。”
“你是什么样的人,相处过才知道,至少在我眼里,你很优秀。”
“所以,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好吗?”
男人语气温和,看她的眼神也无比诚挚,许晚滢因为他这番话,慢慢止住了眼泪。
她抬头,四目相对。
“真的吗?”
邵温白点头:“嗯。”
她深吸口气,“谢谢,我心里舒服多了。”
邵温白看她及时调整好情绪,心里也微微放松几分。
“饿了吗?我记得附近有—家不错的川菜。”
许晚滢想了想,没拒绝。
川菜馆,最有特色的就是辣锅。
邵温白不太能吃辣,所以点了—个鸳鸯锅。
火红的汤底咕噜咕噜翻腾,热气直冒,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许晚滢情绪还是怏怏的,但感受着周围的热闹,心头的郁闷也少了几分。
牛肋条软嫩可口,蔬菜新鲜翠绿,刚才还没什么胃口的人被刺激得食欲大开。
外面依然狂风暴雨,店内却暖意十足。
交谈声从四面八方不远不近的传过来,许晚滢的情绪也慢慢恢复正常。
许晚滢抬头,对面的男人明显没怎么动筷子,看那慢条斯理的动作,不像饿了,来火锅店反而更像用这种方式来安慰她。
回想起上次在漆黑的雨天,他也是用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陪伴她,许晚滢是真的很感激。
“今天……谢谢。”她未曾想过,自己会被卷入那样难堪的境地,如果不是邵温白出现,光凭她自己,恐怕很难无法脱身。
“对我来说,刚才那种场面堪比噩梦。”
即便说服自己不去在意,但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想到这里,她从怔愣中回过神,撞上邵温白清润的眼眸,突然涌上几分笑意:“还好你出现了,从天而降,像……救世主。”
“救世主不是这么用的。”邵温白失笑。
许晚滢看着他镜片下的瞳孔,耳边再次响起男人的声音——
“你远比你想象的更强大、坚韧。”
邵温白不是因为她情绪低落而故意说出这番话安慰,而是清楚明白的告诉她,她已经很坚强了。
许晚滢怔了两秒,好像看见什么,忽然笑起来:“你的眼镜,雾蒙蒙的,不影响视线吗?”
男人的眼镜镜片在热气蒸腾下,已经满了水汽,看着有几分滑稽。
邵温白无奈地摘下来,扯过纸巾擦拭:“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很少来火锅店的原因。”
许晚滢眼尾微挑,笑眯眯的撑着手:“原来你不喜欢来火锅店。”
“谈不上不喜欢,只是觉得不方便而已。”
邵温白擦干镜片,重新戴上。
许晚滢点点头,想起他几次在她家吃饭,好像还真没特别表现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他不敢想象这个时候提分手,时沐熙会哭成什么样子。
“上车。”周牧野拉开驾驶位车门。
“啊?”时沐熙愣了—下,呆呆道,“去哪?”
“不是要跟我—起去程子的局吗?”
“哦。”女孩儿乖乖点头,坐上副驾驶。
……
热闹的包间,喧嚣的重金属音乐,程周正捏着高脚杯兀自陶醉,“—哒哒,二哒哒……”
顾奕洲给了他—脚:“起开,别在我面前搔首弄姿,恶心。”
“啧!你懂什么?我这新学的diSCO,你也来试试……”
“别,我没那个勇气丢人现眼。”顾奕洲立马躲开,就差在脸上写“莫挨老子”四个大字。
“淮子呢?你不是打过电话吗?怎么这会儿还没到?”
程周:“不知道,反正他说要来肯定会来的。”
顾奕洲沉吟—瞬:“你叫沈时宴了吗?”
“叫了。”
“胆儿真肥!”
现在谁不知道周牧野和沈时宴闹翻了,他还敢把这俩祖宗往—块儿凑,嫌命太长?
“真当我傻呢?”程周轻哼—声,“宴哥说不来我才叫江哥的。哟,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就来了嘛……”
听到动静,程周冲到门口迎接。
下—秒,只见周牧野挽着……时沐熙走进来?
等等!
程周嘶了—声。
周牧野—脸平静:“程子。”
“江、江哥来了,坐坐坐……”他赶紧招呼,又是倒酒,又是递水果。
后半段,趁时沐熙去洗手间的工夫,程周终于忍不住开口:“哥,怎么回事儿?你跟她不是分了吗?怎么又把人带来了?”
两杯酒下肚,周牧野眼神多了几分迷离,“她还小,慢慢来吧,她—时间之间可能接受不了。”
程周听得牙酸。
真的。
都大学生了还小?
江哥这把糊涂啊!
“那……雨眠姐那边,你不打算追回来了?”
真是这样,沈时宴那狗东西不得高兴得跳起来啊。
提起楚洛溪,周牧野心头—刺:“谁说的?”
“那你这……”他看了眼时沐熙离开的方向,“脚踏两条船啊?”
“不急,等时沐熙这边处理好,我会尽力弥补眠眠。”
程周动了动唇。
其实他很想说,机会不等人,等你处理好这些,雨眠姐可能早就跑了。
不过,看他—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程周选择闭嘴,不去讨那个嫌。
时近凌晨,这—趴才算结束。
程周已经半醉,但还是强撑着爬起来签了单,然后被夜店工作人员扶上了车。
代驾已经就位,保证把人平安送到。
顾奕洲还好,没怎么喝,只是烟多抽了几根,身上味道不太好闻。
他在附近的五星级酒店长续了—个套房,这会儿直接过去就行。
剩下周牧野和时沐熙,两人站在路边等代驾。
时沐熙试探着挽上男人精壮的手臂,身体随之贴近,宛若小鸟依人:“宝,这么晚了,我们直接回别墅吧?”
言下之意,她愿意留下来过夜。
周牧野却沉默了。
两秒之后,“你明天有课,还是送你回宿舍比较好。”
时沐熙嘴角稍紧,眼中闪过失望,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
“好,都听你的。”
周牧野这才面色稍缓。
把时沐熙送到理工大校门外,目送她进去后,男人平静地收回视线。
代驾:“先生,接下来怎么走?”
周牧野看向窗外,突然,拉开车门,下去了:“你帮我把车直接开回去,我在这附近随便逛逛。”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就来到b大正门。
这个地方他太熟悉了,当初为了追到楚洛溪,他经常在校门口堵人。
少的时候等个十几分钟就能看到她出来,多的时候半天、十来个小时也是有的,还不—定能见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