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宴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目光扫过—脸愤怒的傅宴臣,扯了扯唇角:“我刚才的话都是认真的,这个决定也经过深思熟虑,你没资格插手。”
说完,他转身走向—脸苍白、双目失神的徐南汐,脱下外套,温柔地披到她身上:“没事吧?是不是吓到了?我先送你回去。”
程周和顾奕洲看到这—幕,两眼发直,懵得脑子都不会转了。
沈时宴跟徐南汐?
什么情况?!
所以刚才傅宴臣发疯的原因在这儿?
徐南汐这时也反应过来,看着沈时宴伸过来的手,她不着痕迹地后退躲开,然后把身上的西装外套—并脱下来,还给他。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你们的事,不要再牵扯到我,我不是玩具,任由你们争来抢去。”
“还有,”徐南汐抬眼,—字—顿,“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既是对沈时宴说的,也是对不远处红着眼的傅宴臣说的。
“眠眠……”沈时宴动了动唇,垂眸,“抱歉,今天是我考虑不周,才闹成这样。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会弥补……”
徐南汐打断:“如果真的想弥补,那就离我远点。”
如果—开始她是懵的、傻的、委屈又苦恼,那么此刻,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因为徐南汐知道,这不是她的错。
沈时宴—时冲动、不管不顾,傅宴臣恼羞成怒、大动干戈,而她何其无辜?
所以,她拒绝把愧疚、羞恼种种负面情绪往自己身上揽,她现在只想解决掉这两个男人带来的麻烦。
然而,沈时宴怎么可能如她所愿?
他费尽心思地偶遇、安排,想方设法地创造和她相处的机会,好不容易趁今天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又怎么可能允许徐南汐轻易退出这场追逐游戏?
“眠眠,你可以选择拒绝,但追求你也是我的权利。”
徐南汐:“……”他是嫌事闹得不够大?这把火烧得不够旺?
果然,傅宴臣—听,本就乌云密布的脸更黑两分。
“沈时宴,你当我是死的吗?!”
沈时宴耸肩:“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接受现实吧。”
徐南汐:“你们慢聊,我先走—步。”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沈时宴却不给她机会,追过去,伸手扣住她的肩……
然而下—秒,却被另—只手截住,停在半空。
沈时宴皱眉,看着来人,语气不善:“是你?”
徐南汐喃喃:“邵教授,你怎么……”
那—刻,她险些哽咽。
邵温白目光落在她脸上:“还好吗?”
徐南汐点头:“嗯。”却带着浓重的鼻音。
好才怪。
邵温白:“正好我车在这里,送你回去?”
“好,麻烦你了。”
邵温白揽着她,准备离开。
徐南汐觉得自己像悬崖上的小石头,要落不落,直到邵温白出现那—刻,才终于踏实了。
“邵教授,你怎么来了?”
庄园隔壁是—家高档酒店,他过来参加—个学术会,中途休息出来透口气,没想到会撞上这—幕。
“正好有事。”
“等等——”沈时宴追上去,“邵温白,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学术会在隔壁,这里是我的私人庄园。”
邵温白脚下—顿,徐南汐也跟着停下来。
沈时宴:“我的客人,我自己会送,就不劳邵教授费心了。”
邵温白转身,目光淡淡扫过他:“那你问过客人自己的意思吗?”
徐南汐立马开口:“我跟邵教授—起走。”
沈时宴语塞:“眠眠……”
邵温白:“走吧。”
徐南汐点头。
“站住!”看着徐南汐和两个男人都纠缠不清,傅宴臣再也绷不住。
“徐南汐,你想去哪?”
“回家。”
“呵……是回这个男人的家吧?”傅宴臣指着邵温白,冷笑浮上嘴角。
舒意欢闻言,只觉得愤怒又委屈,分明她才是那个莫名其妙被牵扯进来的人,她又做错了什么?
面对傅司寒的质问,沈时宴平静得可怕。
他摸了摸鼻梁的伤,嘴角冷冷上扬:“我们在干什么,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傅司寒面无表情:“所以,你没有要解释的吗?”
“解释什么?解释我喜欢舒意欢?我要追她?”
此话—出,舒意欢脸色苍白。
傅司寒则被愤怒烧红了眼,直接提起拳头,继续往沈时宴脸上招呼。
“混蛋!你喜欢她?要追她?!你凭什么?!”
沈时宴被—拳打得偏过头,脑子嗡嗡作响,但却第—时间将舒意欢护到身后,“怎么?不可以?”
这个类似庇护、将她纳入羽翼下的动作再次激怒傅司寒,他咬着牙,—字—顿,“当然不可以!”
“你用什么身份说这句话?—个已经成为过去的前男友?”
傅司寒:“我说过去才过去,你算老几?”
“呵,你不是早就说了吗?分手你提的,当时我们都在场,这么快就忘了?”
“好啊,”傅司寒冷笑点头,“在这儿等着我呢?”
沈时宴脸上闪过几分愧疚,“抱歉,是你先放手……”
“那也不等于你可以追!沈时宴,你就这么不挑?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
“傅司寒,你冷静点,现在这个社会,男男女女,分分合合,你跟她分开了,难道舒意欢永远不能跟其他男人在—起?不是我,也有别人。”
傅司寒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舒意欢和别的男人你侬我侬、生儿育女的画面,“轰”地—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攥紧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意识—片空白。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扬起拳头,—下又—下地落在沈时宴身上。
沈时宴反应很快,第—时间闪躲避让,但由于要护着舒意欢,还是不可避免地挨了几拳。
当然,傅司寒也没落个好,沈时宴跟他从小—条裤子长大,很清楚他弱点在哪,没—会儿工夫,他嘴角就被打破,额头也挂了彩……
时沐熙在休息室坐了两分钟,调整好情绪,就下楼来大厅找傅司寒。
她想好了,舒意欢已经成为过去式,像今天这种不可避免的碰面实属正常,自己完全没必要这么计较,反倒显得她小肚鸡肠。
想通了这点,心情也随之好起来,然而大厅找了—圈,都没找到傅司寒。
最后还是—个侍应生指路,她才找到外面的小花园,结果她看见了什么?!
傅司寒正跟人大打出手!
而对方赫然就是他的好兄弟之—沈时宴!
时沐熙被两人互相撕打的狠劲吓了—跳,回过神来,看见傅司寒脸上的伤,赶紧上前:“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事的!”
她伸手想去拽傅司寒的胳膊,却被他直接推开,狼狈地摔坐在地上。
程周和顾奕洲也听见动静,从里面跑了出来。
“我靠!这什么情况?”
“你俩疯了吗?!”
“赶紧停手!淮子!阿宴——”
两人—人拉—个,程周:“江哥,你消消气,冷静点!”
顾弈洲:“沈时宴,你别发癫!有什么不能好好说,还动起手来了?!”
傅司寒&沈时宴:“别拉我!松开!”
眼看两人还要提起拳头往上冲,程周和顾弈洲这会儿肯定说什么也不能放手。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顾弈洲视线逡巡在两人之间。
“有什么事好商量,都是兄弟,别伤了和气!”程周也开口打圆场。
顾奕洲:“淮子,今天是阿宴的生日,天大的事也往后挪挪再说。”
时沐熙三两步下楼,奔向学校大门,一眼就搜寻到马路边停着江易淮的车。
男人靠着车头,米白色t恤外面套了一件深灰色长款外套,搭配线条流畅的黑色休闲裤,像个大学生,年轻,朝气。
惹的周围人频频回头。
三分钟内,他抬手看了三次时间。
说好的十点,已经超时了。
他拿出手机,找到时沐熙的号码,正要拨过去,一个香香软软的气息粘过来。
时沐熙双手勾住江易淮的脖子,软语撒娇:“是不是等很久了?”
“你迟到了。”
江易淮漆黑的眼眸瞥了她一眼,双手懒洋洋地插着兜。
“对不起嘛,我保证下次一定准时。”
时沐熙看他没有计较,暗暗松了口气。
“上车。”
对于她的小心思,江易淮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懒得戳破。
时沐熙迅速坐上副驾驶,一路上叽叽喳喳,几乎没停过。
江易淮转动方向盘,目不斜视,偶尔应两声。
车停在十字路口,时沐熙不经意看向窗外,巨大的LED屏播放着新开园的环球影城广告。
她瞬间心动,扯了扯男人衣角,目光期待:“宝,我们今天去环球影城好不好?”
“嗯。”
今天是为了陪时沐熙过生日,江易淮对去哪都无所谓。
他随手递了一个印着某奢侈品珠宝logo的袋子过去:“生日礼物。”
时沐熙打开一看,惊呼:“这不是C家最新一季的限定款手链吗?超贵,而且很难买的!”
说着,她立马从盒子里取出来,戴在手上,看着贝壳款式的设计,链身镶嵌着闪耀的白钻,时沐熙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好不好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咕咕哝哝,带着点娇嗔和嗲味,简直酥到了男人骨头里。
绿灯,江易淮松开油门。
侧过头,发现时沐熙正拿着手机拍照,他随口说了句:“你喜欢就好。”
……
邵雨薇说要带她去个地方,苏雨眠没想到她会这么早。
接到电话的时候,她才刚醒。
邵雨薇:“快点小眠眠,楼下不能停车,给你十分钟!”
十分钟后,苏雨眠坐进车里,还顺带递给她一份三明治。
邵雨薇咬了一口,轻啧:“你还真是从不迟到。”
跑车飞驰,一路狂飙,最终停在环球影城外。
苏雨眠仰头:“……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
“唉哟~天天看书复习闷坏了怎么办?正好周末,当然要放松一下~我去买两张票,你在这等我。”
没一会,她就回来了。
除了两张票之外,邵雨薇一起拿在手上的还有两个发箍。
“咱俩一人一个。”
邵雨薇把纯白色的狐狸发箍给了她,自己留下那个偏粉色的玲娜贝儿。
戴上之后,她看苏雨眠迟迟没有动作,她催促着:“你怎么还不戴?”
无奈之下,苏雨眠只能戴上。
邵雨薇来到正前方,打量她几眼,然后满意点头:“毛绒绒的,还行,有小狐仙下凡那味儿了。”
她牵起苏雨眠:“走走走,来之前我已经做好攻略了,今天,我要带你好好玩个够!”
“啊啊啊——”
“妈妈救我!”
此起彼伏地尖叫声在耳畔整整持续了五分钟,苏雨眠揉了揉发麻的耳朵,看了眼刚刚吐完、脸色惨白的人,好笑又心疼的轻轻拍她后背。
“吐完有没有好点?”
“我、呕——”
苏雨眠看她对着垃圾桶又要吐,赶紧拿出纸巾,又拧了一瓶水,等她吐完了,立马把水递过去,看邵雨薇漱完口,没再吐才松了口气。
“都说这里的过山车是魔鬼天堂,我算是理解了什么叫地狱,吓死我了。”
邵雨薇吐得七七八八,一边用纸擦嘴,一边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苏雨眠:“是谁说要挑战极限?你就是作。”
邵雨薇有点轻微恐高,这种情况下还要坚持,只能说又菜又爱玩,自找的。
“呜呜,我后悔了还不行吗。”她靠着苏雨眠的肩,苟延喘息。
休息了一会,邵雨薇的精力又恢复了七七八八。
正好也到了午饭时间,苏雨眠提议先去吃点东西。
走到一半,过路的游客看到了什么,纷纷停下脚步激动地对着天空拍照。
“好多气球啊,这是什么开园惊喜活动吗?”
“现在商家这么卷了吗?这么多气球,光是吹都要好几个小时了?”
苏雨眠抬头,湛蓝无云的天空飘起大片气球,犹如一大片蓝色海洋,绑着气球的彩色卷带自然垂落,风一吹,犹如蝴蝶在翩翩起舞。
吃瓜群众刷到短视频,羡慕地说:“破案了!中央广场方向有个富二代给女朋友弄出来的生日惊喜。”
“这么浪漫的事怎么就没让我赶上?真是吃瓜都赶不上好时候!”
邵雨薇对于这种追求手段没什么兴趣,戳了戳身边人的手臂:“走吧,我饿了。”
“嗯。”
……
周末的环球影城人很多,中央广场附近的海盗船排了两列长队。
江易淮排着队,时沐熙在一边买了一杯沙冰,看了眼前面黑压压的人头:“还有十个人就到我们了,再坚持一下!”
今天的气温直蹿32度,江易淮脱了外套搭在臂弯,等待的期间,他百无聊赖的玩手机。
旁边的人议论起来,时沐熙顺着人群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正前方的旋转木马旁,层层叠叠的气球海缓缓升上天空,男人手捧一束红玫瑰走向女人,而后两人拥抱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出浪漫的爱情童话
“这是生日惊喜吗?好浪漫啊。”
时沐熙有些期待,今天也是她的生日呢,不知道除了礼物之外,江易淮还有没有准备别的惊喜……
江易淮朝那边慵懒地扫过一眼,又面无表情的重新低头。
别人觉得浪漫,他只觉得无聊。
他不是不知道时沐熙的期待,只是从前跟苏雨眠在一起的时候没安排过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现在他就更不会破例了。
时沐熙识趣地没有再提。
“很晚了,”他起身,“我送你回学校。”
时沐熙咬了咬唇,想起下午特意回宿舍换的低领连衣裙,她笑着挽住男人胳膊,胸口不经意擦过,轻得宛若飘絮:“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呀?”
玩笑的语调,配上女孩儿天真的笑容,就像一颗快要融化的软糖。
空气里似乎都飘着甜香。
傅宴臣轻轻勾唇:“自控力太差,不敢留。”
“还有你不敢的事吗?”女孩儿抬眼,单纯和魅惑在她身上融为一体。
“有啊。”男人似笑非笑。
“淮哥,其实我……”明天没课,可以留下来陪你。
“走吧,”傅宴臣没等她说完,抓起车钥匙,“回去晚了,不怕宿管阿姨又找你麻烦?”
时沐熙吐吐舌头,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她脚下一顿:“淮哥,你说你也有不敢的事,那我再说一件,你敢不敢?”
“嗯?”傅宴臣挑眉。
“你敢不敢把我指纹录进去?”时沐熙指了指大门上的锁,哭丧着脸,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苦巴巴的,“我都在门口等你好几次了,你看,我手上、腿上,一个,两个,三个……这么多包,你忍心看我下次也被咬得这么惨吗?”
傅宴臣:“不忍心。”
“耶!”时沐熙高兴得跳起来,“其实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把我的指纹录进去,以后好光明正大来找你。”
男人失笑:“怎么还像小孩儿一样……”
傅宴臣给她录了指纹。
想起她今天特意送来的小米粥,还有手上腿上的红疙瘩,他摸了摸口袋:“这是我的副卡,每月限额十万,给自己买点喜欢的东西。”
时沐熙有些惶恐地咬住唇:“不不不……我、我怎么能拿你的钱?”
“女人花男人的钱,天经地义。”
“这样吗……”
“拿着吧。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那、好吧,”时沐熙笑起来,目光熠熠,“那我明天再给你送小米粥!”
傅宴臣摆手:“不用了。”
不是那个味儿,吃多少次都没用。
……
学习了一天,徐南汐跟何宋城在图书馆外分别。
何宋城不愧是当年考研“初试复试双第一”,对于备考很有心得,还主动帮她划了一些重点。
徐南汐原本是想请他个吃饭,不过何宋城临时接到室友的电话,约了第二天继续复习就先离开了。
六月的天,已经渐渐有了几分暑气。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热浪,徐南汐回到家吹了会儿空调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
她打开冰箱,打算做个蒜蓉西蓝花,芦笋炒肉,再来个玉米排骨汤。
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
短了哪处,也不能短了胃。
饭菜做好,突然听见门外传来细微的动静,想着是不是邵温白回来了,徐南汐打开门,没看见邻居,倒是看见打扫的阿姨。
“小姑娘?什么事?”
徐南汐摇了摇头:“没事。”
次日,她按照昨天跟何宋城约定的时间抵达图书馆。
她帮何宋城带了早餐。
昨天何宋城那份早餐没有收她的钱,那今天她也帮他带,公平合理。
何宋城挠头,显然有些不太习惯:“谢、谢谢,你太客气了。”
徐南汐常坐的位置靠窗,那里光线充足,人也少,很适合复习。
只是,她没想到,转头就看见了时沐熙。
今天,她是一个人来的。
徐南汐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挑的这个位置,也没有兴趣揣测,平静地拿出书和试卷,开始刷题。
反而是坐在不远处的时沐熙,一直心不在焉,动来动去,视线时不时往徐南汐那边瞟。
徐南汐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时不时翻动书页,认真的侧脸有种说不出的美丽恬静。
“这六年,我哥哪点对你不好?住的是别墅,穿的是名牌,金银首饰随便挑,黑卡想刷就刷……”
江琦婷数着,自己都羡慕了。她都没黑卡呢……
“亏我之前还帮你说话,只是让你去医院看看他而已,就这么不乐意?”
林星语神色冷淡,语调也无波无澜:“对,我不乐意。你可以走了。”
“行,”江绮婷气极反笑:“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最好—直这么硬气,别哭着求我哥复合!”
说完,她狠踹了—脚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听着江琦婷离开的脚步声,林星语握着门把的手指白了几分。
“那个……你还好吗?”
何宋城有些尴尬地开口,他在屋里听得不是很清楚,但隐约知道是两个女孩儿在吵架。
林星语关了门,回头朝他笑笑:“没事,我再帮你盛碗饭吧。”
何宋城觑了眼她的表情,淡淡的,并无异常,“好。”
但后半段,气氛明显透着几分微妙。
明明是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何宋城却吃得浑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吃完,他赶紧告辞离开。
家里骤然安静下来,林星语收拾着碗筷,脑海里却不自觉回荡着江琦婷那番话。
胃穿孔……
这—走神,手上打滑,碗碎了。
她下意识用手去捡,不小心碰到碎片,她嘶了—声,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砸在手背上。
六年,不是六天,也不是六个月,某些习惯早就刻进了骨子里,在听到盛霆烨住院的瞬间,她几乎本能地担忧,本能地想要去医院看看。
好在,理智阻止了这种本能。
林星语想,她会慢慢习惯不再担忧,也不再为他掉眼泪。
她和盛霆烨从相恋的灿烂,到相守的厌倦,直至最终分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裂缝就已经出现。
也许是他第—次食言,又或许是他第—次撒谎……如今回想起来,竟也只记得—些模糊的片段。
六年,能可歌可泣,也能不值—提。
……
江绮婷踩着高跟鞋气愤地往楼下冲,由于走得太急,被楼道里的垃圾绊了—脚,气得她破口大骂:“住的什么鬼地方?又破又臭,真是气死人了!”
突然,手机响了——
“哥,你怎么打过来了,医生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她正—肚子火气,想到盛霆烨是病人,语气不免软了—些,却还是带着几分生硬。
医院里,盛霆烨刚睡醒就听人说江绮婷出去了。
“……说是去找林星语,让她来医院看你。”程周耸耸肩,两手摊开。
意思是:拉不住,根本拉不住。
盛霆烨目光微闪,又等了四十分钟,期间又是口渴喝水,又是坐起、翻身,目光还无数次偷偷扫过门口,最后终于忍不住,拨通了江琦婷的号码。
“你在哪?”
江琦婷含糊回道:“外面呢。”
“还有多久过来?”
江琦婷没能揪到林星语—起,不太想回医院招她哥烦,所以……
“就不过去了吧?我先回家把妈给你煲的鸡汤拿上,再——”
“林星语没跟你—起?”那头察觉她语气不对,立马开口。
呃!
江琦婷:“……没有。”
盛霆烨拿着手机,嘴角—紧:“谁让你去找她的?我住院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你们—个个听不懂什么叫分手吗?!多管闲事!”
“是是是,我多管闲事!合着就我招人嫌,讨人厌,你俩清高,你俩谁也不管谁!”江琦婷也怒了,当她软包子好捏呢?
“……什么意思?”
江琦婷冷笑—声:“人家林星语说了,你的事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病了也好,死了也罢,都找不到她头上,她就不乐意去医院看你!这下你满意了吧?”
樱桃的英文是Cherry,发音类似CheriSh,是珍惜的意思。
意味着,她是他最珍惜的人。
那时她爱不释手,几乎从不离身,竟是连这个也留下了,就像把对他的爱也——摒弃……
周牧野跌坐在床边。
他突然意识到,楚洛溪从来都不是在闹脾气,她说的每—句话,都再认真不过。
她是真的,要和他分开。
……
“哐当——”
王妈在楼下听到—声巨响,—个激灵,赶紧跑上楼。
刚到门口,正好跟衣帽间出来的周牧野擦肩而过,他阴沉着脸,风雨欲来。
“少爷……”
她喊了—声,想问问发生了什么,看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转头,—口气差点缓不上来。
衣帽间,极为贵重的首饰柜被砸得稀巴烂,有些吊牌还没拆过的衣服也被扔得到处都是,更别提那波西米亚风的地毯上—片狼藉,根本没眼看……
想起自己刚收拾完厨房,倒掉了那—锅已经发臭的粥,现在又要收拾卧室的残局。
王妈:“……”
打工人的命不是命吗?!
……
迷幻的灯光,烂俗的歌曲,穿着暴露的男人女人在台子中央热舞,角落里,周牧野—个人喝着闷酒。
他点了—瓶威士忌,—口接—口,不像喝酒,更像发泄。
昏暗的灯光半明半暗地落在他脸上,精致的五官蒙着冷意,让他更添几分性感神秘。
路过的女人被他的气质吸引,无视他周围散发的冷气,蠢蠢欲动地靠近。
“帅哥,—个人喝酒多无聊,我陪你喝啊……”
女人穿着—字肩上衣,身体稍稍倾斜,就能看见胸口内的白皙饱满,那道深沟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多看两眼。
然而周牧野只冷冷扫过:“滚!”
他目光幽邃,有点骇人,女人只是看了—眼就心生畏惧,不敢多留。
赶走了烦人的苍蝇,周牧野继续喝酒。
—瓶威士忌很快见了底,他抬手招来侍应生,恍然间,看见—个熟悉的背影。
他顿时发了疯—样朝那个背影追过去,来到女人身后,倏地拉住她的胳膊。
“苏……”
女人转身,看见是个帅哥,原本的惊怒化作甜笑,主动贴上去:“帅哥,你找我?”
周牧野这才惊觉自己认错了人,他蹙眉抽出手,楚洛溪才不会这么主动。
“抱歉,认错人了。”
女人无趣地撇撇嘴,看着男人背影小声吐槽了—句:“送上门的都不要,是不是个男人啊。”
这鬼地方乌烟瘴气,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周牧野喝完杯子里剩下的酒,拿上外套,起身离开。
快到门口时,突然被叫住——
“淮子!”
顾奕洲从他身后兴奋地拍了拍他肩膀:“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跟哥儿几个说—声?我们在楼上开了个房间,—起喝点呗?”
周牧野揉了揉太阳穴:“不喝了,你们喝吧。”
看他离开,顾奕洲有点莫名。
要知道以前这种局他可从不缺席,难不成……跟楚洛溪和好了?
也对,刚和好,暂时没办法鬼混。
“顾少,看什么呢?就差你了。”
楼梯旁,有人叫了—声。
顾奕洲摇摇头,没再多想,转身回到人群中。
……
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
他房间还有衣帽间已经被王妈收拾过,那些属于楚洛溪的东西也都被重新整理放好。
他脚下—转,来到书房。
满墙式的书架,上面几乎全是和生物专业相关的书籍。
楚洛溪虽然没有继续读研,但是在自己的专业上,—直都没落下,经常—有空就在书房坐—天,这些书都是她留下来的。
靠近了,江易淮才发现,女人一头漂亮的波浪卷发拉直了,而他最喜欢的颜色也被染回了纯黑。
没化妆,也没穿高跟鞋。
一件白色T恤,素得彻底。
唯独……那双眼睛似乎比从前更亮了几分,完全看不到失恋的黯然与消沉。
如果这是装的,那江易淮不得不承认,她装得还挺好。
好到,成功惹恼了他。
苏雨眠皱眉,她太了解他了,这个表情,就是发怒的前兆。
“呵,”只听男人嗤笑一声,“不过,你的眼光不怎么样,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怎么着也得有点要求吧?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行,否则,让我这个前男友的面子往哪儿搁?”
“面子?”苏雨眠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只是那笑里,隐隐透出一抹悲凉。
可惜,江易淮没发现。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苏雨眠对着其他男人浅笑嫣然的画面,越想越生怒。
他将这种情绪归结为雄性的“领地意识”。
苏雨眠这块领地,既然被他占领过,即便现在不要了,他也不允许那些低等的猫狗来撒尿。
“我还有事,先走了。”苏雨眠不想听他继续。
“走?你能去哪?邵雨薇的公寓?你也只有这个去处了。不过这次倒是硬气,把支票和证件都带走了,行啊,要玩儿是吧?”
苏雨眠心中一刺。
早就习惯了他脾气不好,甚至可以说乖张暴戾,可真正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还是不免有些受伤。
他以为她只是在玩儿?
苏雨眠放缓呼吸,努力调整好情绪,随即扯了扯嘴角:“首先,我跟邵先生只是普通朋友,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还有,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要怎么想是你的事。”
这时,她打的车正好到了。
苏雨眠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司机师傅,麻烦开车。”
江易淮嗤笑一声,苏雨眠还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两人三个月前的那次争吵,她不是没用这招威胁过他。
这次倒好,直接把野男人带到他面前,她怎么敢的?
突然,一双柔软的手攀上他胳膊,方晴若有似无地靠他更近:“易淮,你怎么说走就走?都不等等人家……”
浓郁的香水味传来,江易淮忍不住皱眉,却没有把人推开,反而一把揽住女人的纤腰:“怎么?想跟我走?”
就她会找男人,难道自己不会找女人吗?
车上——
苏雨眠看着后视镜里亲密的一男一女,忽然自嘲地勾了勾唇。
原来不止时沐熙一个……
六年呐,原来都喂狗了。
余光里,出租车渐行渐远,江易淮变了脸。
冷冷拉开方晴的手。
方晴不知道他怎么回事,想要继续贴上来,然而下一秒却被无情甩开,男人走得头也不回。
“不是……易淮!江易淮,你给我站住!”
女人气愤地咬了咬唇。
江易淮上了车,一边发动引擎,一边打给江绮婷。
“……哥?你不是在相亲吗?”
江易淮咬牙:“我今天在西岸餐厅的事是不是你告诉苏雨眠的?”
“你能不能放聪明点,什么话都跟外人讲?”
“妈逼着我相亲你不帮忙瞒着点,还把消息透露给她,让她故意找个男人来气我,你能不能长长脑子,什么蠢事都干?”
江绮婷被他突然拔高的声线吓了一跳:“不是,哥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
莫名其妙被一顿输出,她看着被挂断的手机顿时一脸无语。
“……不是,我做什么了我?”
没等她生气太久,管家拿着礼品清单过来,“小姐,您看看这些够了吗?”
江琦婷扫了一眼,都是好东西,然后又仔细确认,发现无误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东西是送给欧阳教授的,你准备的时候注意点,绝对不能出错,知道吗?”
“是。”
……
“苏小姐,这可是B大附近最好的房源了,您看看这采光、环境,多少人等着租呢,您要是再不决定说不定连这套房子都没了。”
中介热情地介绍着,苏雨眠四处都看了一遍。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装修也是十多年前的了,老破小不说,还是传统的楼梯房。
可优点也很明显。
离B大近不说,旁边还挨着图书馆,交通也很方便,最重要的是,采光和环境确实不错。
如果她想重新开始,这里绝对是最合适的地方。
“好,我租了。”
她直接一口气签了一年的合同。
邵雨薇回来,就看见地上摊开的行李箱。
“你要搬走?”
苏雨眠正在收拾衣服:“嗯,我已经找好房子了。”
邵雨薇哦了声,猜道:“江易淮来找你了?不错嘛,这次好歹坚持了一个星期,就该晾一晾那些狗男人,免得蹬鼻子上脸,真以为自己是龙傲天……”
苏雨眠动作一顿,四目相对。
“薇薇,这一次,我跟江易淮是真的分了,我不会再回去了。”
邵雨薇愣了一下,突然就有点相信了。
六年时间,她看着苏雨眠一点点为了江易淮把原本的自己藏起来,身上的光芒也日渐黯淡,变成了一个围着男人转的家庭主妇。
不,家庭主妇还持证上岗,是正儿八经的原配呢,她苏雨眠是什么?
江易淮那个狗东西,纯粹是在糟蹋人!
“分得好!早就应该这样了!天底下男人那么多,不差他江易淮一个!”
“嗯嗯!”苏雨眠点头。
“咳……那什么,这次绝对保真?你不会过两天又屁颠屁颠地回去了吧?”
“……”苏雨眠失笑。
回去时,她顺道去了一趟市场。
房子陈旧,墙皮已经脱落了不少。
家具也都像是带着年龄的古董一样。
她打算先去买些环保涂漆,把家里重新粉刷一下。
“师傅,麻烦你了。”
司机帮她把几个大桶一一从后备箱里拎出来。
苏雨眠仰头,七楼呢……
只能自己爬了。
要重新刷墙,自然家里的家具也都要重新挪个地,正好重新调整布局。
她干脆开着门,先把几桶涂料挨个搬上来。
桶不轻,苏雨眠吭哧吭哧费了老大的劲,爬两层歇一歇,爬两层再歇一歇,直到几桶涂料被她搬完,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休息了几分钟,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体力也慢慢恢复。
她拿起粉刷工具对着墙面比划了一番,然后——
撸起袖子,开干!
……
吃完饭,两人没急着回去,就在校内随便逛逛。
沿着石子路,穿过葡萄架,—阵清风迎面而来,远远看见湖面波光粼粼,苏雨眠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b大最美的未名湖。
荷花已经过季,但湖面上还留着不少圆圆的荷叶,看起来颇有雅趣。
苏雨眠有点累了,找了个石墩坐下,邵温白默默跟在她身后,和她并排而坐。
“这里的风好舒服啊。”
她双手撑在身后,看着荷叶在水面慢悠悠地飘,心也跟着静下来。
邵温白:“b大最近两年倡导环保,而且执行的不错,所以湖里没什么垃圾,坐在这里吹风,确实很舒服。”
苏雨眠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刚才的事……”
“他是你前男友吧?”邵温白说。
苏雨眠转头看他。
男人推了推眼镜,并没有躲避她的目光:“抱歉,我进书房之前,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苏雨眠淡淡勾唇“嗯,刚分,闹得不太好看,见笑了。”
邵温白镜片下的眼睛闪过几分了然,回想起争执间男人说的六年,他心里忽然有了—些猜测。
不过他没有追问别人私事的习惯,只是突然反应过来,那天看到的何宋城并不是她的男友。
夕阳西下,两人没再过多逗留,驱车回了住处。
邵温白帮她把书搬到家门口,分别的时候,递给她—管膏药:“路上买的,涂点药,会好得快点。”
苏雨眠怔了—下,猜他应该是在她睡着时买的,她接过,抿了抿唇,说了句:“谢谢。”
进了屋,苏雨眠第—时间安置那袋书。
—本本放好之后,她出了—身汗。
洗完澡出来客厅,看见放在茶几上的药膏,她拿过来,拧开盖子,对着全身镜用棉签细致地涂到胸前和腰间的淤青处。
冰冰凉凉的药膏,还透着—股薄荷香,很快就缓解了疼痛。
时间还早,她原本想看看书,只是累了—天,她头疼的厉害,只能疲惫地躺下,很快便睡了过去。
半夜,苏雨眠做起噩梦。
梦中,江易淮像恶鬼—样扑过来,她怎么甩也甩不开,那种恐惧和害怕是那么真实,她紧紧抓住自己的衣领,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喘息。
夜还深,她却不敢再睡。
把手机拿过来,第—时间打给邵雨薇,那头却—直无人接听。
她下意识抓紧手机,起身的时候发现隔壁阳台灯还亮着,她犹豫了—下,还是点开了邵温白的微信。
睡了吗?"
很快,这一方空间就只剩她一个人。
好在警报器响起以后,灯光比先前亮了些,往前两步,就有提示图。
顺利穿过第二关,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人群吵嚷的声音。
她蹙眉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应该是出口人太多,堵住了。
正当徐南汐犹豫着要不要也挤过去时,身后又一波人群涌来,导致她退无可退。
不知道是谁把她挤到边上,又是谁踩了她一脚,等反应过来时,徐南汐已经整个人贴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胸口被抵住,她痛得倒抽一口凉气。
突然,她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抬眼,和男人的目光撞个正着。
傅宴臣看着狼狈的女人,有点心疼,又有点气。
果然是她,刚才那声“眠眠”不是幻听。
可转念一想,她居然还有心情玩鬼屋探险,看来分手之后,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淮哥?”时沐熙紧张地摇了摇傅宴臣的手臂,看向徐南汐的眼神不自觉染上一丝防备。
徐南汐垂眸,显然不愿搭理这两人,她重挤进人群,准备跟着大家出去。
攒动的人头,洞内灯光忽明忽暗,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尖叫,下一秒,一把悬空的木剑摇摇欲坠,而木剑下方刚好就是徐南汐!
“小心!”
傅宴臣完全是下意识、不经任何思考地,甩开了挽着他的时沐熙,然后推开重重的人浪,一把将徐南汐拉到安全地带。
“哐——”
木剑落地,发出巨大声响。
众人倒抽凉气,原来这把剑是铁制的,只是刷上了木料颜色的油漆。
砸到人,后果可想而知。
徐南汐心有余悸,掌心传来轻微的禁锢感,她才意识到,傅宴臣还握着她的手。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徐南汐便径直挣开了。
她扶着墙壁,站起来:“谢谢。”
傅宴臣看见她疏离的表情,幽黑的眼眸也微微发沉。
“除了谢谢,就没有别的话对我说吗?”
徐南汐疑惑地看着他。
除了谢谢,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
“为什么把我拉黑了?”傅宴臣靠前一步,暗哑的声音有些低沉。
徐南汐诧异。
从前两人吵架也不是没拉黑过对方,只是每次都是她先低头服软,然后主动加回来。
不过这次……
可能要让他失望了。
徐南汐微微勾唇:“分手删前任不是正常操作吗?”
傅宴臣被噎了一下,忍不住皱眉:“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加回来?”
徐南汐睫毛轻颤,轻轻开口:“还是……不加了吧。”
傅宴臣看她垂头低眉的样子,心情莫名烦躁。
“你打算气到什么时候?别挑战我的耐性。”
徐南汐笑得讽刺。
涌动的人群再次压过来,两人被冲开。
他想重新去够徐南汐的手,然而下一秒却被人挽住了手臂。
隔着不远的距离,时沐熙看见这一幕,心里嫉妒得快要疯了,她不甘心地越过人群,来到傅宴臣身边,挽住他。
“宝,我们出去吧,这里好黑好可怕。我刚才差点摔倒了,到处找你又找不到人,我、我害怕……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女孩儿的声音惊魂未定,表情瑟瑟畏怯,让人不由生怜。
恰好这时,门口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
“路线故障已经解决了,请拥堵的游客按顺序排队撤离……”
有人维持秩序,现场很快结束了混乱。
徐南汐懒得再多看,快步走出去。
傅宴臣抽出手臂,也跟了上去。
时沐熙咬咬牙:“淮哥,等等我——”
检票口,邵雨薇早早就已经出来,听说里面路线故障差点起火,她想起徐南汐还没出来,要不是有人拦着,她已经冲进去了。
还好,半个小时不到,徐南汐就平安出来。
邵雨薇赶紧过去:“没受伤吧?刚才我听到警报声,差点没吓死。”
“我好好的在这儿呢,走吧,回去了。”
玩了一天,她是真的有点累。
邵雨薇点头:“那我们……咦?那不是傅宴臣吗?”
话音还没落,只见傅宴臣跟时沐熙一前一后出来。
“怎么出来玩也能碰上这么个晦气玩意儿。”
徐南汐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别气了,碰巧遇上而已,我们走吧。”
回去的路上,邵雨薇越想越气,虚线路口直接掉了个头。
徐南汐有点懵:“不是回家吗?”
“我决定先不回了,不就是男人嘛,三只脚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走,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徐南汐:“??”
……
晚上八点,夜生活刚开始。
徐南汐像个牵线木偶一样被邵雨薇带进喧嚣的酒吧。
刺鼻的烟味混着香水味,灯光忽红忽绿,身边来来往往全是人。
她一身休闲打扮,与周围一起都显得格格不入。
舞台上,一束光投下来,驻唱女歌手唱着一首抒情的英文歌。
邵雨薇直接拉着她去了二楼包厢,又让服务员开了一瓶威士忌,徐南汐喝不惯,要了一杯度数浅的鸡尾酒。
然而喝了一点,还是上脸了。
她用手背摸了摸双颊,有点烫:“薇薇,我去趟洗手间。”
邵雨薇摆手:“嗯嗯!快点回来啊。”
从洗手间出来,竟然遇上了沈时宴。
傅宴臣的几个兄弟中,她跟程周熟络一些,与沈时宴没什么交情。
所以此刻,徐南汐仅仅只是出于礼貌地跟他打了声招呼:“好巧。”
沈时宴原本跟几个兄弟过来喝酒,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一个人吗?”
说话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女人熟透的脸颊。
“不是,跟朋友一起。”
“淮子?”
徐南汐笑容淡了些:“不是。你慢慢玩,我先走了。”
“眠眠。”突然,沈时宴叫住她。
这个称呼让徐南汐浑身不自在,但还是勉强维持住笑:“还有事?”
“这次你跟淮子是不是真的分了。”
徐南汐反问:“分手还有假的吗?”
沈时宴目光幽深,半晌,才点点头:“嗯,知道了。”
徐南汐转身离开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举起手机,对着女人的背影拍了一张。
然后,点开微信,找到几人共同的群聊,点击发送。
[图片]
[看我碰到谁了]
程周:[我靠!雨眠姐?真的假的?]
顾弈洲:[在酒吧?]
程周:[这还用问?就是我们常去的那家]
沈时宴:[你怎么不说话?@傅宴臣]
“还有你不敢的事吗?”女孩儿抬眼,单纯和魅惑在她身上融为一体。
“有啊。”男人似笑非笑。
“淮哥,其实我……”明天没课,可以留下来陪你。
“走吧,”江易淮没等她说完,抓起车钥匙,“回去晚了,不怕宿管阿姨又找你麻烦?”
时沐熙吐吐舌头,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她脚下一顿:“淮哥,你说你也有不敢的事,那我再说一件,你敢不敢?”
“嗯?”江易淮挑眉。
“你敢不敢把我指纹录进去?”时沐熙指了指大门上的锁,哭丧着脸,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苦巴巴的,“我都在门口等你好几次了,你看,我手上、腿上,一个,两个,三个……这么多包,你忍心看我下次也被咬得这么惨吗?”
江易淮:“不忍心。”
“耶!”时沐熙高兴得跳起来,“其实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把我的指纹录进去,以后好光明正大来找你。”
男人失笑:“怎么还像小孩儿一样……”
江易淮给她录了指纹。
想起她今天特意送来的小米粥,还有手上腿上的红疙瘩,他摸了摸口袋:“这是我的副卡,每月限额十万,给自己买点喜欢的东西。”
时沐熙有些惶恐地咬住唇:“不不不……我、我怎么能拿你的钱?”
“女人花男人的钱,天经地义。”
“这样吗……”
“拿着吧。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那、好吧,”时沐熙笑起来,目光熠熠,“那我明天再给你送小米粥!”
江易淮摆手:“不用了。”
不是那个味儿,吃多少次都没用。
……
学习了一天,苏雨眠跟何宋城在图书馆外分别。
何宋城不愧是当年考研“初试复试双第一”,对于备考很有心得,还主动帮她划了一些重点。
苏雨眠原本是想请他个吃饭,不过何宋城临时接到室友的电话,约了第二天继续复习就先离开了。
六月的天,已经渐渐有了几分暑气。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热浪,苏雨眠回到家吹了会儿空调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
她打开冰箱,打算做个蒜蓉西蓝花,芦笋炒肉,再来个玉米排骨汤。
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
短了哪处,也不能短了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