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认识了二十多年了,一起拍下的照片数不胜数,足足有十几个厚厚的相册。
而一翻开,里面有小时候陆云欢和祁之夏陪他一起玩过家家的;有中学时期三个人一起拿奖的;有大学时三个人一起去旅游的……
宋宴泽一张张翻看着,这些记忆深刻得仿佛还历历在目。
只是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一张张点燃,随后扔在垃圾桶里,形成了一个小火堆。
火舌不停地吞噬着照片上的画面,最后只剩下灰烬。
陆云欢和祁之夏先后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看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后,陆云欢连忙大步走过来,声音听来竟有点儿颤抖:“你在做什么!”
宋宴泽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没干什么,看这些照片都发霉了,就烧掉算了。”
祁之夏下意识想去抢宋宴泽手里剩下的照片,谁曾想他故意手一抖,直接将手里剩下的照片都扔进火堆里。
火焰很快蔓延开来,完全不给她们任何补救的机会。
祁之夏还试探着伸出手去抢还没烧完的照片,却被炙热的温度烫得缩回了手。
“就算发霉了也没必要烧掉,这些都是回忆啊!”
她心疼地开口,急得眼眶都泛了红。
陆云欢也心疼地望着火堆,却无能为力。
闻言,宋宴泽觉得有些好笑,他就这么一个活人站在这,她们却可以为了向廷轩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
如今不过一堆照片而已,她们又心疼成这样。
他突然有些好奇,若是得知他决定回去结婚,这两个人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第三章
看着眼前这两个紧张的女人,他平静道:“照片而已,再照不就是了。”
“烧得这么干净,也只能以后再照了,正好我们也很长时间没旅游过了。”
陆云欢退而求其次,祁之夏连忙跟着补充:“这次去的时候,还可以带上廷轩,他一直说自己从没有旅游过。”
听见祁之夏这句话,宋宴泽再次自嘲一笑。
陆云欢和祁之夏只以为他是同意了这个提议,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们刚要往里走,却看见客厅里突兀地摆着几个箱子,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没有。
“这又是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宋宴泽扫了一眼,“哦,我辞职了,打算换一份工作。”
他之前不是很喜欢这份工作的吗?
这个相同的疑惑爬上两人心头。
这时,陆云欢和祁之夏正好回家。
听见宋宴泽最后两个字,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婚礼?什么婚礼?”
第五章
宋宴泽手里的电话不知什么时候挂断了。
他平静了一下情绪,才开口道:“我的兄弟要结婚,怎么,你们要去参加?”
如今陆云欢和祁之夏对他越来越冷淡,以后等他回京市,她们不会再见面,就连朋友都算不上。
也就没有必要对她们实话实说,说他要回京市结婚的事情了。
听见他这番话,陆云欢和祁之夏下意识对视一眼,都下意识觉得有点奇怪。
但两人还是没有多想,只是随意道:“不了,你自己去吧,我公司忙。”
说完,似乎还在生气他今天害得向廷轩受伤,陆云欢神色冷淡的拿着文件去了书房。
祁之夏也沉着脸道:“今天廷轩因为你都破了皮,你最好去跟他道一下歉,否则,我没兴趣陪你一起去参加什么婚礼。”
说完,她也大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宋宴泽自嘲一笑,没有言语。
第二天清晨,宋宴泽起床做早餐。
刚走出来,却发现整个客厅摆放着十几个插满了鲜花的花瓶,正幽幽地散发着清香。
花粉伴随着风,铺天盖地的吹过来。
宋宴泽脸色瞬间惨白,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有哮喘,还对花粉过敏!
他拼命喘息着,呼吸都粗重了些,胸膛起起伏伏着,眼前还有些发黑。
然而,吸入肺里的空气却越来越少,呼吸十分困难。
“药……”
宋宴泽循着脑海里的记忆,步伐摇摇晃晃,走到药箱前,想拿哮喘药。
然而,他的手胡乱挥着、摸着,渐渐失去力气,一不小心,打翻了一旁柜子上摆着的几个花瓶。
啪——
花瓶掉在地上,摔成碎片,花瓶里的鲜花和水都倒在地上,一片混乱。
听见花瓶碎裂的清脆声音,陆云欢和祁之夏连忙闻声赶了过来。
看到一片狼藉的地面,两个人没空去看宋宴泽的狼狈,反而勃然大怒。
“你在干什么?”
他抱着奖杯,脸上没有为他高兴的喜悦,也没有将奖杯递给宋宴泽的意思,反而楚楚可怜地开口:
“宴泽哥,总监让我把奖杯送给你,这个奖很权威,你好厉害啊。”
“我想厚着脸皮跟你商量一个事,我从来没有得过这个奖,这个奖杯可以借给我几天吗?”
借给他几天?
宋宴泽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荒唐的请求。
他皱了皱眉,皮笑肉不笑道:“既然知道厚脸皮,那就不要提出这种要求,你要是实在喜欢,就自己去参赛。”
说完,他伸出手就要拿走向廷轩怀里的奖杯。
没想到宋宴泽的态度如此冷硬,向廷轩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宴泽哥,你怎么这么说话,我又不要你的,只是放在家里激励自己还不行吗?”
眼看着宋宴泽伸手来拿,向廷轩愈发紧的抱住了怀里的奖杯,不肯松手。
两相争执之下,水晶奖杯咚地一声摔在地上,瞬间摔成碎片。
陆云欢和祁之夏刚好走过来,看到这一幕,连忙冲上前,“廷轩!”
两人围在向廷轩身边,神色中满是后怕,小心翼翼地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
陆云欢宴泽撩起向廷轩的裤腿,看到他的小腿被玻璃扎出了血,眼眸一缩,心疼极了。
“我送你去医院!”
不顾向廷轩的挣扎,他直接强制扶着向廷轩离开。
而看着满地玻璃碎片,祁之夏脸色黑沉,质问道:“宋宴泽,你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跟廷轩抢东西?”
抢?
听见这个字,宋宴泽几乎被气笑了。
“这是我的奖杯,我熬了三个月得来的成果,是我的荣誉,他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抱着不放,你说我和他抢!”
他气得身子宴泽颤抖,指着地上的碎片,声音冷得几乎能凝结出冰霜。
“现在他还把奖杯摔碎了,我要向廷轩给我道歉。”
本以为他寥寥几句已经足够说明谁对谁错,谁曾想祁之夏听后更生气了,连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度:“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是个奖杯而已,想要多少有多少,怎么比得上廷轩,你害得他受了伤,我看不是他该跟你道歉,而是他该和你道歉!”
说完,祁之夏也没顾得上管宋宴泽是什么反应,急忙追着赶去照顾向廷轩。
看着满地狼狈的碎片,宋宴泽怔愣半晌,满脑子都在回荡着祁之夏刚刚的话。
他居然让他给向廷轩道歉?
让受害者,给害人者道歉。
祁之夏,你真是好样的!
他心头抽痛不已,后知后觉的,腿上也传来丝丝疼痛。
这才发现,原来他的腿也划伤了一段很长的伤口,血肉蜿蜒,甚至比向廷轩受伤重得多……
宋宴泽咬着牙,忍着痛,处理好地上的碎片,才转身回去自己处理伤口。
晚上,宋宴泽收到了宋母的信息,他发了十几套新郎礼服过来,让他选选喜欢哪一件。
宋宴泽一一看了一遍,才给宋母打了一个电话。
两人说了几句,宋母就察觉到了宋宴泽语气里的疲惫,忍不住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今天受的委屈,宋宴泽难受地想吐,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岔开话题道:“妈妈,我这边的事情大概一周后就可以处理好了,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时,陆云欢和祁之夏正好回家。
听见宋宴泽最后两个字,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婚礼?什么婚礼?”
宋宴泽扯了扯唇,在手机上设置了一个离开倒计时。
从今往后,他就不去打扰她们三个人了。
第二章
宋宴泽关上门,戴着耳塞,不想去听外面的热闹。
既然已经决定回去结婚,那这边的工作就得辞掉,只是他还是想把手头的工作完成,尽量不给别人造成麻烦。
他坐在落地窗前,独自处理着剩下的工作。
窗外夕阳西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宋宴泽摘下耳塞,起身活动活动身体,忙了这么久,终于已经完成工作了。
楼下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
他下意识打开手机,放松放松。
这时向廷轩的消息弹了出来,宋宴泽下意识点开。
“你怎么不给我朋友圈点赞呀?”
这句话刚发过来一分钟,他就又发了一句,
“不好意思啊,宴泽哥,我发错了,你不要生气啊?”
宋宴泽点开他的朋友圈,倒是想看看他究竟发了什么。
映入眼帘的就是九宫格的照片。
照片里都是陆云欢和祁之夏送的礼物。
向廷轩的腕间,带着一块价值不菲的劳力士,7位数的价格。
为了和劳力士相配,陆云欢还送了他一条钻石手链戴在另外一个手腕上,闪耀的钻石折射出漂亮的光芒,十分奢华。
而那辆红色的跑车,很显然是祁之夏送的。
中心的照片上,向廷轩站在陆云欢和祁之夏中间,两只手分别挽住两个女人,笑得甜蜜。
配文:“耶,今天我也做了一次王子~”
宋宴泽知道,向廷轩故意发这些,不过就是想让他破防生气。
如果是从前,他的确受不z了这幅绿茶的模样,也受z不了陆云欢和祁之夏将专属于他的,给了才刚认识一月不到的向廷轩。
然而,现在的他都要离开了,自然不会在意这些。
他毫不在意的用指尖轻点屏幕,一个红心的赞亮了起来。
从今往后,他和陆云欢、祁之夏就只是普通朋友,这个艰难的抉择就交给向廷轩了。
第二天,宋宴泽就去公司提了离职。
回到家后,他又将三个人的共同照片全都整理出来。
宋宴泽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他靠在墙上,紧紧将药握在手心,掩着面阻挡花粉再次吸进去。
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耳畔就传来陆云欢质问的声音。
“你就这么针对向廷轩吗,他刚送这些花给我们,你就要把它们摔碎!”
祁之夏饱含怒意的声音紧随其后。
“宋宴泽,我发现你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闻言,宋宴泽深深呼吸着。
他浑身颤抖,又气又怒,有无数的愤怒想要倾诉,可最后,却只是变成一句红了眼眶的怒吼。
“我变了?是我变了,还是你们变了。”
“我有哮喘,还对花粉有些过敏,你们不知道吗?”
虚弱的声音没有丝毫气势。
可字字句句都如同惊雷,轰然炸进陆云欢和祁之夏耳朵里。
以前她们是最紧张宋宴泽的。
每次宋宴泽哮喘发作,最急的就是两个人,翻墙逃课也要跑回来,红着眼眶守在他床前,端茶倒水,任谁都无法将这两个人叫走。
可如今,她们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了。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自己的不对,陆云欢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片刻后,清冷的脸上露出点点歉意。
“抱歉。”
祁之夏凌厉的眉头宴泽皱起,想起以往宋宴泽发病的场景,她们陪他度过那么多次发病,自然知道他有多痛苦,他忍不住上前一步,“你,刚刚还好吧?对不起,这些话是向廷轩自己去野外摘的,倾注了他很多心意,所以我才这么着急。”
宋宴泽沉默着没有回答。
见他用了药,面色逐渐恢复正常,陆云欢和祁之夏就连忙把花带出门。
之后的好几天,陆云欢和祁之夏都没有回家。
她们房间的灯一直没有亮起。
宋宴泽也不在乎她们,他忙着收拾自己的行李。
行李差不多收拾完后,他才开始打量起这个房子。
当初他买下了这里,后来,陆云欢和祁之夏为了黏着他,又买下他左右两边的房子,一起打通后,才组成了如今的房子。
所以,如今这栋房,只有三分之一属于他。
想要卖掉,还有点麻烦。
这天,陆云欢和祁之夏终于回来了,却刚好撞上中介来找宋宴泽商量看房。
看见一个陌生女人出现在房子里,陆云欢瞬间冷了脸,“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面对两双极具压迫感的眼睛,中介小哥一时间紧张极了,但还是连忙开口解释:
“两位先生好,我是中介,这边房子的主人说想要卖掉这栋房子。”
卖房?
陆云欢和祁之夏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她们齐齐冷了脸,刚要赶人,下一秒,宋宴泽刚好下楼。
“是我要卖房子的,我正要跟你们商量这件事。”
听见这话,陆云欢和祁之夏心中骤然一紧,异口同声道:“为什么要卖掉?不是住得好好的吗?”
祁之夏想起了那天的事情,似乎明白了缘由,立马直白的追问:“你是不是还在因为前几天的事情生气?”
她显然慌了,难得的道了歉:“我们不是故意忘记你花粉过敏的,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
宋宴泽平静地摇了摇头,“和上次的事无关……”
而是和你们有关。
我不想再和你们有任何瓜葛了。
虽是如此想,可他并未说出口,只是道:“你们也知道我辞职了,到时候要换工作,就不适合再住在这里,更何况我们一起住了这么多年,也没必要整天黏在一起。”
陆云欢沉着脸,依旧不肯松口。
“如果是工作原因,上班有和我之夏接送,你不用担心,更何况,你也说我们一起住了这么多年,彼此都习惯了,为什么要分开。”
“是啊,有我和云欢在,再不济还可以安排司机接送你,我不同意分开。”祁之夏也不赞同的开口。
见这样还无法说服她们,宋宴泽按了按眉心,不明白她们如此坚持是为什么。
他搬出杀手锏,“既然如此,那就先卖了这个,再买一个更大一点的房子,到时候还能把向廷轩接过来一起住。”
听见向廷轩的名字,两个人果然眼前一亮,同时迟疑了。
最后祁之夏抵抗不了这个提议,率先开了口,“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唯有陆云欢心思深沉,眸色复杂的看着他,“你愿意……接向廷轩过来住?”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可还没来得及细想,宋宴泽就轻笑一声:“当然,怎么不愿意?都是朋友。”
他当机立断地决定了,
“就这样了,卖掉这个房子,重新买。”
此话一出,陆云欢和祁之夏也哑了声,没有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