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萧笙一个人回了魔界。
沈南枝仍然没回来,直到深夜时,她才遣人说公务繁忙,无法来看他了。
“阿笙乖,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楚萧笙坐在冥域殿内,脸上一片死寂。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点了点头。
许多天后,沈南枝才终于回了魔界。
她风尘仆仆,看起来像是真的被公务缠身。
她像以前一样伸手抱住楚萧笙,仰起头想亲她。
但却被楚萧笙躲开了,沈南枝一怔,隐约察觉出他有些不对劲:“怎么了,不高兴吗?是不是我近日没空陪你,你恼我了?”
以前的楚萧笙,是很活泼开朗的性格。
总喜欢黏着她,对她撒娇,但这上百年,他有多久没对她撒过娇了,连沈南枝都快忘了。
不知怎的,她忽然心里有些心慌,再次抱紧了他,像是生怕失去她一般。
“阿笙,对不起,这段时间是我太忙了,没有好好陪你,你不是想去人间吗,我陪你去人间游玩好不好?”
她怎么会那么有精力呢,他想。
在外面要应付别人,回来还要应付他。
楚萧笙什么都没说,沈南枝便当他是答应了。
立马派人备好坐骑,带他出宫。
以前两人去人间约会,楚萧笙总是满面笑容。
现在坐在人间的马车上,神色只剩麻木。
看着帘外风驰而过的风景,楚萧笙甚至有一种跳出去的冲动。
可他还什么都没做,一阵掌风忽然就穿透马车,直直朝他击了过来。
紧接着,又是第二掌,第三掌!
沈南枝表情瞬间一变。
几乎是下意识扑到楚萧笙面前,牢牢将他护在自己怀中。
“阿笙!”
楚萧笙脑子嗡的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下一秒,便感觉到有黏腻的血液流在自己脸上。
不是他的血,是沈南枝的。
他瞳孔大震,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为他挡了三掌,满身是血的女人。
“阿笙,别怕……”
她颤抖着手想去安抚他,可下一秒,鲜血争先恐后涌出,她彻底晕了过去。
冥域殿。
楚萧笙神色恍惚,满脑子都是沈南枝不顾一切朝他扑过来的画面。
他不明白,为什么事到如今,她竟还能豁出命来救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长老满手是血的从宫殿走出来。
“殿下,圣女中的乃玄冥掌,此掌只要中一次,必死无疑,属下耗费千年功力,才终于稳住了圣女心脉,使其不至于元神俱灭,如今圣女失血过多,如果三日后能醒来,就能保住命,如果三日后醒不来……”
他战战兢兢的擦着汗,语气里满是后怕,又忍不住感慨两人之间的情谊。
“最后一掌差一点点就伤到心脉,彻底救不活了,殿下,圣女为您挡了足足三掌,才能让您毫发无损,她完全是拿命在护着你啊。”
楚萧笙不语,看着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的沈南枝。
一股强烈的酸涩涌上心头,他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拿命护着他?
是啊,当年,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爱他如命,所以他才为她留下来,想和她一生一世。
可如今……
沈南枝。
我死了不是很好吗?
我死了,你就能和许澈长长久久了。
为什么,宁愿舍掉自己的命,也要来救我。
是你也觉得愧疚,还是想日后以这件事来祈求我的原谅。
可我不会原谅。
沈南枝,我永不原谅。
接下来,沈南枝一直处在昏迷中。
三日后,她终于醒了过来。
彼时楚萧笙正在厨房给他熬汤,便听到圣女醒来后发怒的消息。
他匆匆忙忙赶过去,正看见一群下属站在冥域殿外,全部束手无策。
直到看见楚萧笙过来,才终于像看到了救星。
“殿下?您终于来了!”
“圣女不知道怎么了,说是让侍女找个东西,侍女没找到,她就突然大发雷霆,一直到现在。”
只是找个东西没找到,沈南枝怎么可能生这么大气。
不知为何,楚萧笙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推门而入,冥域殿一片狼藉,而房里的沈南枝在听到声响后立马转身,在看到楚萧笙的那一刻,她双眸猩红。
下一秒,她便面色惨白的冲到楚萧笙面前,攥住他的手,脸上有着无尽的恐慌。
她声音颤抖,一字一句道:
“阿笙,你把所有和你有关的东西都烧光是什么意思?你想去哪儿!”
楚萧笙平静的一张张翻下来。
有许澈祈福的模样,有许澈笑着打雪仗的模样,还有许澈静静赏花的模样……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某一张上面。
画像里,许澈抱着她的细腰,在他们的那个小宅院,在漫天烟花下,与她深情接吻。
她的眼里满是爱意和欲望,几乎要将他拆吞入腹。
楚萧笙就这么看了很久。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有过许多男子,不信坐拥万千美男的圣女,居然会信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想要勾引沈南枝。
可那时候沈南枝眼里从来都只有楚萧笙一个人。
从没有人能够得逞。
可如今,另一个男人的画像,藏在她的身上。
被她好好保存,细细珍藏。
楚萧笙静静看向床榻上的女人。
白天还在说没有他就会死。
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万籁俱寂的黑夜,楚萧笙就这样发了很久的呆。
直到天亮,也未曾睡着。
直到沈南枝翌日醒来,看到他眼底深深布满的红血丝,哄着说让他先去休息。
他刚出门,便收到了一封信。
侍女将信交给他,说是一个男子送来冥域殿的,没有说名,也没有说姓。
冥域殿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随便一个男子就能闯入,除非那人,有沈南枝亲手所赠,可畅通无阻的令牌!
楚萧笙心中忽然有了预感。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入目第一句便是。
殿下,我知道你已经发现了。
第六章
是许澈。
如今,他终于坐不住,要来挑衅自己这个原配了吗?
接着,他一字一句看下去。
上次在寺庙外面,我就看见你了。
真可怜,抓着一个早就不爱自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