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与洲脚步丝毫未停,更加快速的往那边走了过去,很快就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了那一沓不知道是什么的纸质文件。
他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宋轻语的东西吗?给他的?
看吧,他就说她只是赌气而已,怎么会真的要离开他?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可很快,就在他看清纸上的内容后僵住了。
最上面的那页纸除了一行手写的字什么都没有,陆与洲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宋轻语的字迹,漂亮而细腻,柔和却又不失气质,绽放在纸张之上,若不细看写下的内容就只会觉得赏心悦目。
可偏偏就是这样字迹,写下的话却如同一把重锤,重重敲在他的心间。
陆与洲,新婚快乐,我们结束了。
他仿佛听见了自己耳鸣的声音,脑子里一片空白,仔仔细细又看了好几遍才终于确定,他没有看错,她就是写了新婚快乐,我们结束了。
她不要他了?!
一定是开玩笑的吧,她怎么可能不要他!
他的手不自觉将那一页翻开撕下,揉成一团向远处抛去,也是因为这个动作,第二页的内容就随之显现了出来。
是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的截图,从加上好友的那天开始记录的。
宋轻语没有备注,陆与洲就只能看见那人的头像与昵称,他很眼熟,因为他也有那个人的好友,
是安栀宁。
第一条消息是半个月前安栀宁发的。
他一页页翻下去,心就越来越跌落谷底。
听说你就是与洲养在外面的那个?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安栀宁,是他的未婚妻。
劝你最好识相点赶紧离开,否则等到时候我和与洲结了婚,你再被赶出别墅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只要我一句话,与洲就还是来找我了,明天我们就要见家长了,等我们真的结了婚,你又算什么呢?
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吗?
他爱你又怎么样?如今他已经亲我了,你说,我们离上床还有多久呢?
中间偶尔还会夹杂上几张照片或者是一段视频,有他们试婚纱的照片,有他们一起挑钻戒的照片,有他们一起选婚礼场地的照片,
而那段视频,则是被她点开截下了一张整个视频里最具代表性的一帧,也是安栀宁最想让她看见的一帧。
是他和安栀宁在双方家长和一群兄弟的见证之下,深情拥吻。
脑中紧绷的那跟弦倏地断裂开来,无言的慌张漫上心头,他脸色苍白了几分,嘴中却还是不断的呢喃着“我不信”三个字。
第十一章
他起身朝着楼上卧室的方向跑去,腿却有些止不住的发软,在他上楼时竟一个不小心踩空,只听“咚”的一声,他整个人便骨碌碌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刺痛让他恢复了一丝理智,他咬牙撑着楼梯扶手重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重新往楼上走去。
这次或许是因为他走得慢了些,并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一路顺遂回到了卧室,打眼一看,便发现房间里只剩下了他的东西,和宋轻语有关的所有物品,却全都消失不见了。"
因为情节严重,在法庭上那群人仍旧嚷嚷着自己没有错,认错态度恶劣,再加上宋轻语拒绝和解,最后全都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
后来网友都说,一群富贵子弟哭喊着被关进牢狱的场面实在太过罕见,恐怕这辈子也就只能见到这一次了。
宋轻语在知道了他们最后的处决之后便没有再关注后续,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陆与洲居然再次找上了她。
彼时,她正与纪兴泽一起商量着下了班一起去哪里吃东西,前台的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
“宋总,有一位姓宋的先生说想要见你。”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宋轻语还愣了一瞬,看了一眼身边只花了一个月便将陆氏集团打压得大不如从前纪兴泽,沉吟了一会,还是应了下来。
她也很好奇,在这种双方都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的情况下他还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她想过如今的陆与洲应当不太好受,但在真的见到他的那一刻,还是愣了一瞬。
不过几个月未见,宋轻语竟然差点没能认出,办公桌前那个形销骨立,满脸颓废,看起来苍老了至少十岁的男人,竟然就是不久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陆与洲。
但她也只是惊讶了一瞬,很快便又恢复成了那副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而陆与洲看着老神在在坐在她身边的纪兴泽,似乎是没想到他也在这里,呼吸不由乱了一瞬,
可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宋轻语面前已经没有任何话语权。
他满脸哀戚,祈求着她的最后一点垂怜,“阿语,我知道从前是我对不住你,可我从前也真的没有骗过你,我从始至终都只爱过你一个人,就……看在我们从前感情的份上,放过陆氏?”
他姿态摆得很低,丝毫看不出从前他们交往时,他尽力压制,却又总是会从方方面面透露出来的高傲之色。
可她双手一摊,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纪兴泽。
第二十四章
“要打压陆氏的人可不是我,你怎么不求求他?”
宋轻语笑了笑,面上仍旧笑着,却笑意不达眼底,“更何况,陆与洲,我们从前的感情,不是早就被你消耗掉了吗?”
在他瞒着她和别人订婚,只打算把她当个情人养在身边的时候;
在他用法语和他那些兄弟们肆意嘲笑贬低她,从未想过出言阻止的时候;
在安栀宁和他那些兄弟造谣她,他却安安心心当起了隐形人的时候。
如今他又跑来跟她提以前的感情,那他那些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他们曾经有感情?
此话一出,陆与洲的脸色顿时就变得苍白了起来,这一刻,他只觉得喉间苦涩,让他连吞咽都显得费力了起来。
“阿语,我知道错了,我给你道歉,可再这样下去,陆氏真的会承受不住的……”
她仍旧无所谓的耸耸肩,“陆氏承受不住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陆与洲,他们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你又凭什么认为,你轻飘飘一句道歉,就能将自己从中摘出去?”
“可我从来没有对你做过那些事!”他满脸着急,试图为自己辩解,却看见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连那一分虚假的笑意都再吝啬维持,
“你是没有做过,你不过就是冷眼旁观罢了,陆与洲,像你这样的旁观者,才最可恶。”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眼里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陆与洲,就是因为你的旁观,所以你的兄弟才会那样对我恶语相向,就是因为你的旁观,才给了安栀宁一次次伤害我的机会,现在你却说,你没有做过?”
“好啊,你说你没有做过,我也说我没有打压过陆氏,陆氏的忙,我帮不了。”
说完,她音量抬高,“Linda,送客。”
Linda应声推开办公室的门,脸上是十分官方的笑容,“请吧,陆总。”
他还想说些什么,宋轻语却已经拉着纪兴泽直接越过她朝着外面走去。
反正她是总裁,翘一会儿班也没有人管她,至于办公室里的那个人,有Linda盯着送他离开,办公室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所以,我们去吃什么?西餐还是家常菜?许久没吃,有点想吃家常菜了。”
“那就家常菜吧,我都听你的。”
纪兴泽眉眼舒展,与初见时的沉默寡言已经完全不同,她回头,朝他挑了挑眉,“你怎么什么都听我的?”
他脚步突然顿住,看向她时,无比郑重的眼神让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刚想转移话题继续往前走,他的声音已从身后追了上来,
“因为,阿语,我喜欢你。”
他的告白显得有些突然,又有些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他时,不由叹了一口气,“可是……”
“我知道,你说过,你现在还不想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所以,等你想接受的时候,我能当第一个吗?”
他的眸子如星河璀璨,她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那句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她笑了笑,“既然你这么诚心的问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他同样回以一笑,无视掉她话的“勉为其难”,顺从本心将她搂紧怀里。
纪兴泽等了数个寂寞冬夏,他相信,下一个冬夏,寂寞的人不会再是他。
"
这样想着,她将消息重新设置为未读,然后把手机放了回去,没多久,洗漱完的陆与洲就走了出来,随手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下一秒便带着歉意看向了她,
“阿语,公司突然有点急事需要我过去一趟,今晚就不回来了,你一个人好好休息。”
他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关注她的反应,也没有注意到从前总会一边送着他出门,一边撒娇跟他抱怨,希望他能多抽出一些时间来陪陪自己的宋轻语,这次却丝毫没有挽留,目送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叮咚”一声,陆与洲才刚走没多久,她的手机便也收到了一条消息,
只要我一句话,与洲就还是来找我了,明天我们就要见家长了,等我们真的结了婚,你又算什么呢?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吗?
安栀宁说的话很难听,但更让宋轻语难受的是,这把让别人用来伤害她的刀,是她曾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朋友亲手递出去的。
陆与洲可能不知道,即便她没有发现那张请柬,他要和别人结婚的事情也瞒不了她多久,因为在她发现请柬的第二天,安栀宁就加上了她的好友,这些天更是一直给她发各种挑衅图。
有陆与洲陪安栀宁试婚纱的照片,有他们一起去挑钻戒的照片,有他们一起去看婚礼场地的照片……
一张又一张,彻底摧毁了她对陆与洲的所有爱意。
当天晚上,陆与洲没有回来,宋轻语对此也丝毫没有在意。
第二天醒来后,只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直接去公司提了离职,当天就办完了离职手续。
趁着午休的时间她和同事一起在楼下吃了顿饭,听她说已经办好了离职手续之后,一个关系和她好一点的同事忍不住打趣道,
“最近总是刷到视频说突然离职的同事是回去继承家业了,轻语,你离职离得这么干脆,不会也是要回去继承家业了吧?”
同事只是随口一说,宋轻语却轻轻点了点头,“是啊,要去继承家业了。”
众人怔了一下,随即哄笑成一团,只将这句话当成玩笑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宋轻语笑了笑,也没有再解释,吃完了饭,她就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装进箱子,直接抱着箱子回了家。
回来的时候陆与洲正好在家,看见她抱着个箱子回来,心底有些奇怪,“辞职了。”
她点了点头,抱着箱子朝房间的方向走去,他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开口叫住她,“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工作吗,怎么突然就离职了?”
宋轻语脚步一顿,看向他时露出了一个笑容,“因为接下来我有更想做的工作了。”
第三章
听她这么说,陆与洲倒也没有多问,只是道:“工作太累了就回来,每天累死累活的看得我心疼,阿语,你要知道我养得起你。”
宋轻语摇头,一字一句道:“我不是谁的附属品。”
陆与洲怔了怔,“怎么会是附属品……”
宋轻语不想再听,开口打断他,“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没去公司?”
“最近工作太忙都没时间陪你,今天就想着抽空陪陪你。”眉头舒展开来,他就又变成了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男朋友,“你想去干什么?吃西餐还是看电影?今天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若是从前的宋轻语听到这话,此刻怕是会感动不已。
毕竟她也知道,他是陆氏集团的太子爷,每天要处理的工作也的确很多,所以他愿意抽出时间来陪她做想做的事情,至少能证明,她在他的心里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
可现在她看着他,心底却忍不住想,到底是工作太忙,还是准备婚礼太忙呢?
他到底又是怎么做到一边和另一个女人筹备婚礼,一边来哄她,说他爱的人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