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驰徹揉了揉眉心,正准备寻影卫问问情况,却又收到了楚皇的传召。
金銮殿里。
楚帝眼色晦暗:“墨驰徹,你可知罪!”
墨驰徹眼里划过一抹幽深,面色却仍是恭敬。
“臣知罪,可陆扶黎去世一事,臣不认。”
楚帝也是知道当初墨驰徹对陆扶黎的上心。
如今这般表现,楚帝也未尝不能理解。
只是人都死了,活人却被困住了,这不是他所愿看见的。
楚帝定定的看着他,片刻后长叹了一口气。
“她的尸身你已亲眼见过,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墨驰徹只觉一股痛意在往上涌。
为何他说的话,他们都不信,他分明是有证据的。
一念起,墨驰徹将一直放在怀里的信纸拿了出来。
“臣有证据,纸上的墨都是新墨,是我特意寻来的乌金徽墨,上面有前几日陆扶黎写下的字迹。”
楚帝眸色微闪,才命李公公将信纸呈上来。
待信纸缓缓打开,楚帝的脸色蓦地沉了几分。
“墨驰徹,你自己上前亲眼瞧瞧。”
“这纸上,哪里有字!”
此话一出,墨驰徹瞬间神色大变:“怎么可能?!”
墨驰徹紧捏着纸,眼睛死死的看着,似乎想要将它盯出个洞来。
这张纸他翻看了数遍,也在身上好好保存,不可能存在被调换的情况。
可是现下,上面的字迹却突然消失了。
墨驰徹的心猛地一沉,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明明写满陆扶黎字迹的信纸,怎会在这一刻变成一张白纸。
仿佛之前所见到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梦。
楚帝眉头紧皱,原本他还有几分半信半疑,可现下他着实难以轻信墨驰徹所言。
“墨驰徹,莫要再胡搅蛮缠了,此事朕已仁至义尽。”
“陆扶黎已死,你身为摄政王,当以国事为重,不要再为这虚无之事牵绊。”
墨驰徹失魂落魄的握住那张纸,几乎无法再思考。"
不远处的陆扶黎看着这一幕,只觉呼吸不畅。
她以为自己早已不在意了,可摇晃的梅树犹如尖锐的钩子骤然钩住了她的心脏。
从前在她心里最为神圣的地方已经被风花雪月之事污浊。
但这倚梅园,本就不属于她…
陆扶黎深吸一口气,慌不迭的离开了倚梅园,再出了王府,寻了个地方将所有的祈福牌一把火全都烧了。
直到看见火焰升腾,一切变成灰烬,她那咚咚乱跳的心才逐渐平复。
日落之时,她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王府。
刚到棠苑,便见墨驰徹和许沐娆在她的院子里。
陆扶黎心下一颤,连忙走去。
见到她,墨驰徹拿着手中的木牌,怒气冲冲地质问:“你做这晦气的东西作甚!”
陆扶黎看到他手里正是自己做的墓碑,正欲解释,一旁的许沐娆已经红着眼开口。
“扶黎,是不是王府里多了一个女人,你生气了才做些这种东西泄愤。”
“若是如此,我便离开,你也不用作践自己。”
闻言,墨驰徹将许沐娆护在身后,看向陆扶黎的神色怒意更甚。
“去了军营几年越发无法无天了,以后这种东西不许出现在王府!”
话落,他握住木牌的手高高抬起。
“不要”
“嘭!”
刹那间,碑牌落地,四分五裂。
寒风呼啸,整个棠苑好似都被冰封。
直到墨驰徹带着许沐娆离开,陆扶黎才僵硬的蹲下捡起断裂成好几截的木牌。
一片又一片捡起来,再拼凑到一起,却始终都无法复原。
这一刻,她只觉三魂六魄都随之一同破碎。
“我为大楚抛头颅洒热血,为何最后却沦落到连一个墓碑都没了!”
这是她亲手为自己刻的墓碑,要插在她的坟头,长眠在大楚的黄土之上啊。
可现在,没了,什么都没了…
“啪嗒”
泪水无声滴落到了破碎的木块上,晕染成水痕。
陆扶黎将破损的碑收好放到了自己的盔甲身边,一遍又一遍拂过每一道裂痕,就好像是在轻抚自己心脏的裂口。"
住皱了皱眉。
“阿黎,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可是昨夜受凉了?”
陆扶黎身形一僵,不知如何作答。
她都已经死了,身体自然是冰的,如今不过是阎王给她续了十日阳寿而已。
“昨夜下了雪,棠苑比较冷。”她随便找了个理由。
墨驰徹紧拧的眉心久久没有舒展:“等下让管家多给你拨一些金丝炭过来。”
说着,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陆扶黎,眸色深沉了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和三年前,有些不一样了。
“边疆接连胜仗,你提前回来是为了给本王惊喜吗?”
陆扶黎低着头:“快到生辰了,上头允我快马加鞭回来好好过一个生日。”
墨驰徹没有多疑,现下这女人的乖顺让他有些不习惯。
“一起去用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说完,他不由分说的拉着陆扶黎往膳厅走去。
膳厅。
刚刚踏入门内,陆扶黎便看见里面坐着一个穿着牡丹锦缎夹袄的女人。
那女人她认识,是大楚最大的皇商之女许沐娆
三年前她出征突厥前,许沐娆已经来到了墨驰徹的身边。
只是没想到,如今她俨然是女主人的姿态出现在摄政王府。
想到昨夜那羞人的娇喘,陆扶黎有些僵硬地走向餐桌。
刚要坐下,墨驰徹不悦的声音响起。
“见了你皇婶不叫,三年边疆打仗,可是连礼仪都忘了?”
皇婶二字,让陆扶黎心底酸涩难挡。
当初圣上为墨驰徹赐婚,他接二连三拒绝。
还说:“这辈子我守着小阿黎一人就够了,不需要旁的女人,人多了规矩就多了,我只想将她自由自在的养在摄政王府。”
当初纵得她无法无天的是他,现在嫌她没有规矩的也是他。
陆扶黎咽下舌尖的苦涩,张了口:“见过皇婶。”
许沐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