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扶黎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插着一只淡紫鱼簪花,穿着一身淡紫色栀子花的裙子,
在桃树下弹琴。
姿态随意却不失典雅,略施粉黛,朱唇不点及红。
琴音落,陆扶黎脑子里却突然起念。
世间就是这般无常。
曾经学了数年未能学会的琴如今反而是学会了。
时间总是能改变一切。
最初的几年里,陆扶黎还是会偶尔想到墨驰徹,现在反而是没了这种念想。
手抚在琴弦上,准备再奏之时,便见长公主带着几个抱着画卷的小厮走了进来。
陆扶黎幽幽叹了口气,也知长公主前来所谓何事。
“娘…”
长公主不管她幽怨的目光,只是笑着让人将画卷一一展开。
画卷里,有的儒雅公子,也有名将之家的武勇公子…
无一例外都是俊朗公子,英姿飒爽。
“我寻的新画像,先看看,不喜欢咱们就换。”
长公主递来一张画像。
“这个是尚书家公子,祖上几代都是忠良,他长相也不差,虽然地位与我们有所差异,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人不错就尚可。”
见陆扶黎神色无波无澜,长公主又递上一张。
“这个虽然是个庶子,但是在京城素有美名,你若看上了可以养在后宅。”
“还有这个…”
顺着长公主的手看过去,陆扶黎目光微微一顿。
她已经规避墨驰徹许久了,可是看到这幅画像记忆在瞬间回涌。
墨驰徹还是生成了当初那般模样。
只是相比起从前他对待她时那种温润如玉的模样,现下在画中反而多了一种疏离感。
回过神来,长公主还在乐此不疲的介绍着。
“墨驰徹现在正是风光正盛,是京中不少女子的求娶对象。”
“还记得去年南路那边的水患吗?便是墨驰徹给女帝提出建议解决了问题。”
“也是不容易,他…”
相对于其他几个人寥寥几句便说完,长公主在墨驰徹身上倒是耗费了不少口水。"
回了摄政王府,他一刻也没有耽搁,唤来了一个善于江湖术士的影卫。
“看看这张信纸之上,有何药水或不对之处。”
早年间就有能人异士做出一些药水药粉,只要融于墨中便能让字迹消失。
墨驰徹笃定陆扶黎便是用了这般花招。
“换皮替身,写信融字,陆扶黎,只是对你少了几年管教,这些江湖把戏倒是被你学了个十成十。”
他的面色如墨,可是内心深处却宁愿陆扶黎正是用了这般诡计。
一个时辰后,影卫将纸重新递了回来。
“纸上并无任何异常。”
墨驰徹犹如坠入了无底冰渊,半晌发不出一丝声音。
而派出去寻找的影卫也在此刻回到墨驰徹跟前汇报。
“京城没有寻到陆将军踪迹。”
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会不见?!
墨驰徹的手中青筋必显。
“京城没有,就去寻其他领地,其他国家,掘地三尺也要寻出来!”
墨驰徹精疲力尽的靠坐在椅子上。
脑袋也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疼的厉害。
可是一闭上眼,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与陆扶黎过往的点点滴滴。
幼年时陆扶黎牵着他的手,撒娇叫皇叔的模样。
他们一起去溪边垂钓,陆扶黎提起一条鱼,对他浅笑嫣然的模样。
还有,她拿着长枪挥舞着虎虎生威的模样。
“皇叔,我想要那个纸鸢,我们一起做好不好!”
“皇叔,你看看我,厉不厉害!”
“皇叔,我会像爹娘一样,做一个厉害的将军,报效大楚。”
这般拥有蓬勃生命力的模样,让他无法相信陆扶黎会这样轻易死去。
那些压制在脑海里的痛苦,让墨驰徹极尽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顺着窗户看去便见一个身姿绰约的人影。
墨驰徹猛然起身,心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阿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