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圆圆!”
她扑在爸爸怀里,终于声嘶力竭地大哭,声音凄厉至极。
那是无法回头的悔恨!
“我错了啊,圆圆妈妈错了啊!”
“孩子要多痛才会把墙划成这样?我们是畜生!这么多年居然真的不管她了……”
爸爸啜泣得说不出话,伸手不住拍着她的肩膀。
他后背佝偻,承载了终身逃不掉的罪与压力。
他们沉着脸回家,一件件从储物间将杂物搬出来。
灰尘扑脸,手被割伤,他们仍埋头干着。
被扔开的日记重见天日,泛黄褶皱的纸被他们翻了一次又一次。
一张老照片从其中蹁跹飞出。
上面爸妈端坐,一人一边抱着我和姐姐。
我在照片后面画了好多心,用粗笔着重强调:
“守护的家。”
妈妈跌落在地,喉咙里隆隆发出几声异响,痛哭出声。
几天后,警察来了电话。
他们将爸妈传唤至警局,看着两个憔悴不成样子的人,不知该怎么开口。
“我觉得,应该让你们看看这个。”
药店老板招供得很快,还热心提供了店内监控。
着重强调了三年前,我生日宴晚上的那一段。
楼下药店的监控先进,360度捕捉动向,刚好远远能瞧见我家二楼那场争执——
姐姐和我交谈几句后,自己后退着跳下了楼梯。
“她真是个畜生——”
爸爸身子抖如筛糠,冲着要朝电脑泄愤,被警察死死拦住。
这几日他们痛哭流涕,我看得实在厌倦,心里甚至泛不起一丝波澜。
迟到的悔恨,有什么用?
他们给刘老师转了一大笔钱,对方却没收。
冷冷回了四个字。
“受之有愧。”"
爸爸抬手还想打,气得颤颤巍巍站立不稳,狠狠锤了下桌子,砰的一声打到房子都在震动。
“你还有脸提生病!”
“温圆也生病了,可她生病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换了她的药!故意从楼梯上跳下去诬陷她推你!”
“温慧!我和妈妈对你偏心太过,你怎么还不知足呢!”
姐姐脸色由青转白,随后倔强昂头,歇斯底里大叫起来:
“什么偏心?你们要是真偏心,就不会生她了!”
“我是换了她的药,可你们呢?是你们将她赶出了家门,是你们对她不管不顾。”
“到头来却说是我不知足,是我在害她!”
“就算我是凶手,你们也是帮凶!是共犯!”
爸妈被她说得面红耳赤,低头不知道反驳什么。
许久,爸爸终于打破了这窒息的寂静。
“回医院吧。我们不想再看见你。”
失去求生指望的姐姐衰败得极快。
医院里,有关她的传言已经闹开。
人人都知道,多年前死在这的那可怜“孤儿”,是这狠心女孩的妹妹!
我被她欺辱霸凌落到此下场,如今她病体缠身,该是老天有眼降下的报应。
给她换药的护士没好脸色,就连大夫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做好工作前提下,不多过问她一句。
而爸妈没空管她。
他们正蹲在殡仪馆外,一个一个寻找那天被他们随手乱放的骨灰罐。
找到后,擦去上面灰尘,又是一阵痛哭流涕。
时隔三年,他们总算给我找了处景色还不错的墓地。
墓碑上深深刻着“爱女温圆之墓”。
一个“爱”字,多刺眼,多可笑。
生前不爱我,死后却前仆后继地以眼泪和后悔证明爱意。
“圆圆,是爸爸妈妈错了。”
“下辈子还来做爸爸妈妈的孩子,好不好?我们一定尽全力弥补你。”
说着,他们掏出那张被我留在家里,皱皱巴巴的全家福。
小心翼翼垫在了墓碑前。
我嫌恶地刮起一阵风,将照片吹出几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