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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雨夜惊魂三更雨,势头并未减弱,反而愈发狂猛,豆大的雨点砸在摇摇欲坠的窗棂上,发出噼啪的声响,仿佛要将这京城郊外最后一点遮蔽也撕碎。
屋内,苏绾被冻醒,裹紧了身上那件浆洗得发白的旧袄,听着外面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心中一片冰凉,如同这毫无生气的“素心斋”布庄。
三年前,她是何等风光?
京城第一绣坊“云锦阁”的少东家,苏家百年绣艺的传人,一手“双面异色绣”技惊四座,连宫里的娘娘也赞不绝口。
那时,她有慈爱的父亲,有温文尔雅的未婚夫赵显,还有一个看似乖巧柔顺的继妹苏妙。
可这一切,都在那个同样阴冷的夜晚,化为泡影。
父亲不明不白地猝死,账目被动了手脚,她被赵显和苏妙联手污蔑,扣上了私通外贼、窃取家产的罪名,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入泥沼。
“砰砰砰!”
急促而沉重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显得格外瘆人。
“谁?”
苏绾的心猛地一紧,抄起门边用了多年的沉重算盘,警惕地问道。
这三年,她早已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落魄的境遇让她学会了时刻防备。
门外无人应答,只有风雨声中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绝的呻吟。
苏绾侧耳细听,那声音不似作伪。
她犹豫了片刻,想起父亲生前常教导她“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纵使世态炎凉,她心底那点残存的善念还是占了上风。
深吸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挪开门闩,将门拉开一条缝。
借着屋内昏暗的油灯光,只见门外湿漉漉的泥地上,蜷缩着一个少年。
他浑身早已湿透,泥水沾满了破旧的衣衫,脸色惨白得像纸,嘴唇冻得发紫,显然已经高烧昏迷。
他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纵然狼狈不堪,那清秀的眉眼和紧抿的薄唇依然透出一股不屈的倔强。
更引人注意的是,他怀里还死死抱着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长条状物什,像是护着什么稀世珍宝。
苏绾的心莫名地动了一下。
看着少年毫无生气的样子,她仿佛看到了三年前那个同样无助绝望的自己。
终究是狠不下心肠,她咬了咬牙,费力地将少年半拖半抱地弄进了屋内,安置在墙角唯一还算干燥的草垫上。
那油布包“咕
《锦绣逆缘:掌柜姐姐不好惹苏绾赵显小说》精彩片段
序幕:雨夜惊魂三更雨,势头并未减弱,反而愈发狂猛,豆大的雨点砸在摇摇欲坠的窗棂上,发出噼啪的声响,仿佛要将这京城郊外最后一点遮蔽也撕碎。
屋内,苏绾被冻醒,裹紧了身上那件浆洗得发白的旧袄,听着外面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心中一片冰凉,如同这毫无生气的“素心斋”布庄。
三年前,她是何等风光?
京城第一绣坊“云锦阁”的少东家,苏家百年绣艺的传人,一手“双面异色绣”技惊四座,连宫里的娘娘也赞不绝口。
那时,她有慈爱的父亲,有温文尔雅的未婚夫赵显,还有一个看似乖巧柔顺的继妹苏妙。
可这一切,都在那个同样阴冷的夜晚,化为泡影。
父亲不明不白地猝死,账目被动了手脚,她被赵显和苏妙联手污蔑,扣上了私通外贼、窃取家产的罪名,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入泥沼。
“砰砰砰!”
急促而沉重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显得格外瘆人。
“谁?”
苏绾的心猛地一紧,抄起门边用了多年的沉重算盘,警惕地问道。
这三年,她早已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落魄的境遇让她学会了时刻防备。
门外无人应答,只有风雨声中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绝的呻吟。
苏绾侧耳细听,那声音不似作伪。
她犹豫了片刻,想起父亲生前常教导她“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纵使世态炎凉,她心底那点残存的善念还是占了上风。
深吸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挪开门闩,将门拉开一条缝。
借着屋内昏暗的油灯光,只见门外湿漉漉的泥地上,蜷缩着一个少年。
他浑身早已湿透,泥水沾满了破旧的衣衫,脸色惨白得像纸,嘴唇冻得发紫,显然已经高烧昏迷。
他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纵然狼狈不堪,那清秀的眉眼和紧抿的薄唇依然透出一股不屈的倔强。
更引人注意的是,他怀里还死死抱着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长条状物什,像是护着什么稀世珍宝。
苏绾的心莫名地动了一下。
看着少年毫无生气的样子,她仿佛看到了三年前那个同样无助绝望的自己。
终究是狠不下心肠,她咬了咬牙,费力地将少年半拖半抱地弄进了屋内,安置在墙角唯一还算干燥的草垫上。
那油布包“咕碎语。
“哎,听说了吗?
苏家那丫头,就是以前‘云锦阁’那个,现在居然在铺子里藏了个小白脸!”
隔壁张婶唾沫横飞地跟人嚼舌根。
“可不是嘛!
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
难怪当初‘云锦阁’会出事,指不定就是她不检点……”李屠夫的老婆也跟着帮腔。
这些污言秽语,像淬了毒的针,时不时就扎进苏绾的耳朵里。
她面上装作若无其事,挺直脊背走过,心里却早已是千疮百孔。
她不屑与这些长舌妇争辩,但那种被污蔑、被孤立的窒息感,却无时无刻不包围着她。
陆昀也听到了那些流言,他几次想为苏绾辩解,都被她冷冷地制止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与他们废话,只会脏了自己的嘴。”
少年看着她故作坚强的侧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疼惜和愤怒。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眸中闪过一丝与他平日温顺形象截然不同的冷厉。
这些人,总有一天,他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一日午后,布庄门口突然停下一辆华丽的马车,一个穿着绫罗绸缎、满脸倨傲的管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
“请问,这里可是‘素心斋’?”
管事捏着嗓子,用眼角睥睨着这间寒酸的铺子,以及正在擦拭柜台的苏绾。
苏绾放下抹布,平静地问:“正是,客官有何贵干?”
“我们是‘云锦阁’赵府的。”
管事扬了扬下巴,语气中充满了优越感,“我家老爷,念在与苏掌柜曾有旧识,特意派我来看看。
啧啧,苏掌柜如今真是……落魄了啊。”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苏绾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有劳赵东家挂心。
不知管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管事踱着步子,打量着货架上那几匹可怜的布料,“就是我家老爷心善,说苏掌柜你一个女子,带着个……嗯,帮工,日子想必艰难。
若你手头实在紧,‘云锦阁’库房里还有些卖剩下的次等布料,可以按市价……不,可以略低于市价赊给你,也算是赏你一口饭吃,免得你……”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正在后院劈柴的陆昀,“做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情来。”
这番话,名为施舍,实为羞辱!
苏绾力得指节发白,“尚书府的订单没了,我们再找别的机会!
天无绝人之路!
只要你的手还能拿起针,我的手还能握住笔,‘素心斋’就不会倒!
那些卑鄙小人,他们用阴谋诡计得逞一时,但他们偷不走你的才华,磨不灭你的风骨!”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旁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必理会!
重要的是,你自己不能放弃!
绾姐姐,我信你!
我信你能凭自己的双手,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我信你,比信我自己更甚!”
他的声音在小小的布庄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地敲击在苏绾的心房上。
她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年轻却异常执着的脸庞,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信任、维护,以及那份几乎要破眶而出的、炽热如火的情意……三年来冰封的心湖,第一次,因为这番话,因为眼前这个人,剧烈地颤抖、翻腾起来。
湖面上的坚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也许,她并不是孤身一人。
也许,她还可以……再试一次。
第四章:绝地反击恰在此时,宫里传来消息,为庆贺太后寿辰,皇室将在初夏时节于御花园举办一场盛大的“百花会”。
此次盛会不仅邀集百官女眷赏花游园,更要广征天下奇珍异宝、能工巧匠之作,于会上展出,以彰显天朝物阜民丰、人才济济。
这对于天下所有身怀技艺的匠人来说,无疑是一次千载难逢、一步登天的机会。
若能在此会上崭露头角,得到皇室青睐,那便是鲤鱼跃龙门,前途不可限量。
“陆昀,我们参加‘百花会’。”
苏绾在听到消息的第二天,便做出了决定。
她的眼中不再有迷茫和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和熠熠生辉的斗志。
这一次,她不仅要证明自己,更要让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天下,都看到苏家绣艺的真正光华!
陆昀看着她眼中重燃的光芒,心中激动不已,用力点头:“好!
我们一起!
定要让他们刮目相看!”
然而,参加“百花会”谈何容易?
一则需要有官府或有头有脸的人物举荐;二则需要拿出足以惊艳全场的作品,这不仅需要顶尖的技艺,更需要极其珍贵的材料。
这两样,对于如今一穷,只是专注地画着他的图样,认真地做着他的杂活。
但他对苏绾的关心,却体现在了细微之处。
他会记得苏绾不喜吃姜,煮汤时便悄悄挑出来;他会发现苏绾手指因长期劳作而有些僵硬,便不知从哪里找来些舒筋活血的草药,笨拙地替她热敷;他甚至会留意到苏绾浆洗衣物时,手指容易被粗糙的皂角磨破,便偷偷用攒下的几文钱,买了些相对温和的胰子回来。
这些无声的体贴,像细雨润物,一点点渗透进苏绾尘封的心田。
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并非毫无触动。
只是,三年前那场惨痛的背叛,让她对任何靠近的温暖都充满了戒备。
好景不长,“素心斋”的这点起色,很快就传到了赵显的耳朵里。
他如今坐拥“云锦阁”,富甲一方,本不该将这城郊的小小布庄放在眼里。
但他对苏绾,却有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执念——他既嫉妒她曾经的才华与骄傲,又无法容忍她有任何东山再起的可能,仿佛只有将她彻底踩在泥里,才能证明他当年的选择是对的。
很快,麻烦接踵而至。
先是苏绾常去进货的那家布料行老板,突然变了脸色,要么推说没货,要么就将价格抬得奇高。
接着,给“素心斋”供丝线的几家小作坊,也都不约而同地断了货。
苏绾心知肚明,这背后定是赵显在搞鬼。
更卑劣的是,市井间的流言也愈演愈烈,而且版本更加不堪入耳。
有人说苏绾是用美色勾引了那少年画师替她干活,有人说那少年根本就是她养的面首,甚至还有人编排出更龌龊的情节……这些污言秽语,像一把把无形的刀子,割得苏绾遍体鳞伤。
“岂有此理!
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
陆昀听到那些不堪的流言,气得脸色发青,第一次在苏绾面前失了平日的温和,便要冲出去找那些长舌妇理论。
“站住!”
苏绾冷声喝止了他,“你去跟他们理论什么?
能堵住一张嘴,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吗?
别去自取其辱!”
“可是,他们这样污蔑你……”陆昀急道。
“我不在乎!”
苏绾打断他,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便说什么。
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她转过身,背对着陆昀,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背上小憩片刻,醒来继续。
陆昀则在一旁寸步不离地守护。
他帮着调配那娇贵的鲛人泪染料,细心地为苏绾准备可口的饭菜和提神的香茶,在她因为疲惫而手指抽筋时,用温热的药水为她轻轻按摩。
灯火摇曳中,两人默默相伴,无需过多言语,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温暖而缱绻的氛围。
苏绾的心房,在那无声的关怀和专注的目光中,一点点被融化,甚至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她看向陆昀的眼神,早已带上了她不曾给予任何人的温柔和依赖。
终于,在“百花会”开幕的前一天,这幅凝聚了两人无数心血的旷世之作——“瑶台月下舞霓裳”双面三异绣屏风,完成了!
“百花会”当日,御花园内繁花似锦,人头攒动。
各家送展的奇珍异宝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苏绾和陆昀带着他们的绣品,在展会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等待着评判的时刻。
陆昀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真的替他们弄到了参展的资格,虽然位置偏僻,但苏绾已经很满足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几位负责评选的宫中内官和资深匠师走到他们展位前,正要细看那幅绣品时,一个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声音响了起来。
“且慢!”
赵显带着满脸得意的笑容,在一众趋炎附势的商贾和苏妙的簇拥下,排众而出,径直走到苏绾面前。
“诸位大人,诸位同僚,这幅绣品,看似精美,实则乃是盗窃之作!
其所用针法、图样,皆是剽窃自我‘云锦阁’失传的不传之秘!”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苏绾和那幅精美绝伦的绣屏上。
苏妙也立刻假惺惺地上前,泫然欲泣道:“姐姐,你怎么能这样?
我知道你日子过得苦,可也不能为了出风头,就做出这等偷盗之事啊!
这‘瑶台月下’的图样和三异绣法,可是我们苏……不,是我们赵家压箱底的宝贝,你怎么能……”赵显得意地看着苏绾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心中畅快无比。
他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彻底毁掉苏绾的名誉,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他甚至还准备了“证据”——几张故意做旧、模仿“瑶台月下”图样的废稿,以及找来的几个声称曾见过苏绾鬼鬼祟祟出入“云锦阁”库房的假